Wednesday, September 26, 2012

(九十)蓮峰山下的遐思(三)



  殯儀館的旁邊,是一個叫思親園的骨灰龕場,再旁邊,是天主教殯儀館,而在狗房另一邊,以前是屠宰牛隻的場所,目前已搬走,有藝術團體進駐,經常舉辦展覽等活動。蓮峰山西麓,無論人蓄,流動過不少亡魂,有時晚上路過,看着道路旁陰森森的古榕,也會提心吊膽。畢竟也只是疑心生暗鬼,將多餘的恐懼驅走,便會想起在思親園裡,擺放着我祖父母、外祖父及一位堂哥等親人的骨灰,那些在記憶中永遠讓我感到溫情脈脈的人物。

  有朝一日,我的亡魂會在殯儀館裡看着悼念我的親友涕淚滂沱而沾沾自喜,但我也許已再住不起骨灰龕堂了。永眠於墳墓對大部分死去的澳門人來說是種奢望,而骨灰龕也買少見少,氹仔有正在興建的骨灰龕堂,銷售對象主要為在本土同樣被逼得“死無葬身之地”的香港人購買,已炒至二三十萬元一個。死後的下場事少,大不了將骨灰撒向大海完事,但生前的住樓問題,卻令很多新生代澳門人頭疼不已,回歸前十多萬元的單位,現在已被炒高至二、三百萬元。澳門中下階層居民佔多數,近百萬元首付,並非太多人可付擔得起。生活啊,有時只能將就將就,見步行步。

  想入非非,直至護士叫號,才知道己輪到我的狗打防疫針了,抱着狗兒進入醫療室,不到一刻鐘工夫,獸醫已為牠打好針和殖入晶片。取過針簿,交過錢,我便帶着狗兒離開。回家路上,沿途經過殯儀館和骨灰龕堂,再走一段路,便是一個廣場,廣場後面是蓮峰廟。見還有時間,加上不想回家面對生活難題,我便坐在廣場邊上,繼續胡思亂想。其實我對蓮峰廟擁有深摯的情感,因為這裡是我想像力的根源,也是見證我成長的地方之一。

  要說蓮峰廟,先得說說蓮峰山。說蓮峰山是山,確實有點兒難為了她,比起我國中西部動輒上千米高的名山大岳,只有六十米高的蓮峰山只能算作小丘,如今在平地,幾乎已難以清楚欣賞她的形狀了,周圍高樓大廈太多。蓮峰山這個名字也少有人提起,更多人稱之為“望廈山”,因在望廈村之旁,葡人便以村為名,因葡語是官方語言,後來在不少中文文獻的正式稱呼中都以“望廈山”為正統了,蓮峰山的名字漸漸消忙。

 (原載於2012年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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