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February 29, 2020

世紀戰疫:澳門,如果是源頭……



澳門,如果是源頭……
太 皮

新冠肺炎疫情持續,一些主題涉及疫病的文藝作品被出土重溫,當中包括發行於二○一一年的荷里活電影Contagion(港譯《世紀戰疫》,台譯《全境擴散》,內地譯《傳染病》)。此片的宣傳海報將片名每個字母都嵌入一個英文字中,如C嵌的就是Macau,引起我好奇,惟此片當年沒在澳門上映,後來找來一看,發現端的與我市有莫大關聯。

電影講述一名美國女子出差港澳染上怪病回國後身亡,怪病具強大傳染力,發病至死亡時間極短,一傳十,十傳百,短時間內多人身亡,造成極大恐慌。他的丈夫卻有天然抗體,倖免於難。

劇情接下來交代政府對策、醫療專家調查和名人為沒療效的藥做虛假宣傳等。專家發現病毒有蝙蝠和豬的基因,官員也一度懷疑是生化武器。最終專家研發出疫苗,制止了疫症的進一步蔓延,然而,全球已有二千多萬人死亡了。

電影有幾處提到澳門:一名在澳門賭場做侍應的員工在香港家中發病;美國國土安全部指出澳門賭場員工宿舍有三人死亡;世衛專家在香港調查時,注意到美國首例患者曾在澳門賭場出現,與之接觸的人後來均身亡等。

劇中人由始至終不知病毒源頭,惟電影在片尾以全知角度,透過畫面解釋:推土機(隸屬首例患者的跨國公司)將椰樹撞斷,樹上一隻蝙蝠被逼飛到遠方覓食,叼着一塊香蕉果肉飛到養豬場中,果肉跌下,被一隻豬吃了;那隻豬後來運到澳門的賭場餐廳做乳豬,廚師正料理,有客人想合照,他只在衣服上稍為揩拭雙手就出去與那客人握手了,而那客人,就是首例患者……不言自明,澳門,原來是那次世紀疫病的源頭。電影批評文明社會對大自然的破壞,苦果自吃。

儘管發生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如果澳門真像電影中是疫病源頭和爆發地,封關封賭場都應該罔效,此次在抗擊疫情表現出色的特區政府,會如何應對呢?


Thursday, February 27, 2020

搶口罩:口罩已成硬通貨




口罩
太皮

印象中,以前的澳門,除了醫院裡的醫生和大多數清潔工人外,我甚少見到有人戴口罩,包括診所裡的醫護人員也不多見。經“沙士”一役,大眾衛生意識大大提升,知道口罩這種看來有點娘娘腔的配備,竟是保命神器。戴口罩也成為“文明指標”:不少港澳人推崇的文明國度“鄉下”日本,國民都常戴口罩,主要避免自身病菌傳染他人,乃一貫的“不打擾主義”。

儘管戴口罩已“正常化”,但在澳門,我的感受是,戴口罩會令人“棹忌”,若加上擤鼻涕和幾聲咳,效果更明顯,你走去跟人說話,別人也不願正面望你;反之,你即使咳得十分嚴重,卻不戴口罩營造一個“剛強”形象,別人好像也突然增強了抵抗力一般,對你口沫橫飛不太顧忌,乃至一起同桌吃飯、同餸而食。

澳門蓮花寶地,“沙士”時也只得一宗病例,對我的震懾力不明顯,又不想有事沒事戴個口罩焗住自己,且避免被人當病號看,除進入一些硬性要求的場所外,我幾乎未試過戴口罩,生病也好,去到易被傳染的場所也好,戴口罩?No way。

不過,這一狀態被一個人打破了,那個人是我的女兒。在她出生後,我只要有傷風感冒流鼻水,在家裡我都會戴上口罩,以免傳染給我的寶貝。漸漸地,我由不習慣戴口罩、不熟習正確的配戴方式,到找出口罩如何緊貼自己臉部輪廓避免水氣沾上眼鏡鏡片的“技巧”,口罩,我已不再陌生。儘管被抗拒,有時也會戴着口罩上班,盡公民責任。

這以前真想像不到,更想像不到的,是此刻疫情緊急,鄰埠竟出現了口罩劫案,本埠也有為了口罩盜用他人身份的刑事案件,甚至吐口水污染口罩表達不滿的事情,口罩幾時成為“人性的弱點”了?唉!

繼續在文末“集氣”:希望今次疫情快快結束,大家不再為口罩悲悽。

Tuesday, February 25, 2020

突如其來過了個假新年




突如其來過了個假新年
太 皮

今年的農曆新年,真是有點“突如其來”。

公司裡人事變更,雖不是新鮮事,卻要適應磨合,且“時節性”工作量不少,一周總有三四天由早忙到晚,佳節漸近,也無心情迎接;過年前兩周,又安排好一個緊湊的旅行,卻太看得起自己身體,跑了不少景點和購物點,兼顧分神公事,衣服穿得少,結果感冒了,回澳又馬不停蹄,不能將息。

過年前也有好些瑣事處理:剪髮、帶狗去洗澡剪毛、清理舊書雜物,以及辦理銀行手續等,只感到時間匆匆;太太工作雖不用捱更抵夜,時間卻不定,我又要配合她的時間表,有種飄忽之感;儘管工人和岳父母幫忙照顧女兒,然而女兒漸長,剛學行走,精力充沛,幾人合作也甚費力,我下班回家到她上床睡熟,已是更深漏盡。在這樣的狀態下迎接新年,感到措手不及。結果直到年三十晚,都還未封利市,恨不得遲一個月再過年。

“幸好”高峰期的五個專欄、連載,現在只有此一“皮毛”倖存,否則真難以想像如何兼顧,其他小說、散文和詩歌寫作是想也不用想了,書本也只能擠出少得可憐的時間,重讀舊書,腦袋能溫故而無能知新。意外的是在哄女兒睡着後與妻子下班回家的空檔,撐着眼皮用手機斷續追看了一些短劇。

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爆發更殺人一個措手不及,每日追蹤實時疫情、貪看各路消息、關心口罩漂白水洗手液夠不夠用,成為我新年假期的大事,而匆忙封好的利市,卻沒發出幾封,感覺像過了一個“假年”。自小至大,從沒有一個新年過得如此狼狽。

疫情打亂生活節奏,近期我都提早一兩日交稿,今次在截稿日下午才想起有稿要交,皆因心思都花在憂慮上了。但願疫情快快結束,生活回復正常,難得過上小康日子的澳門,實在傷不起啊!

Sunday, February 23, 2020

記憶的兩難



記憶的兩難
太皮

  寫完廿篇《集郵生涯》,鬆了一口氣,相信那些不喜歡看這個話題的太皮讀者(如有的話)也一樣鬆了口氣吧。以前就一直想寫關於自己集郵經歷的文章,只是不知從何寫起,終於在幾個月前找到「突破口」,由郵票升值引入話題。原本只打算寫幾篇,但寫作過程中不少記憶跑了出來,為免浪費寶貴記憶,一篇一篇寫下來,終完成了兩萬多字的系列文章。儘管說可能有讀者不喜歡,相信也會吸引一些集郵者或曾經的集郵愛好者閱讀吧,畢竟當中的描述,有不少是集體回憶,可勾起大家的印象,這些文字也就有了曇花一現的價值。

  這兩年,工作越來越忙碌,家庭生活越來越豐富,寫作任務越來越繁重,消遣社交也越來越多,有空間還爭取閱讀和吸收資訊,感到腦袋已越發不好使用,雖未至於達到忘三丟四的地步,卻已逐漸出現對事情細節和人名記憶不清,寫過的文章沒有印象等情況,看過的書本和電影水過鴨背,甚至我曾恣意嘲弄的臉盲症,在出現在我身上。這使我相信,以前自己引以為豪的記憶,總有一天會毫不留情地收拾包袱離開。

  當然,我比很多人幸運的是,我喜歡寫作,可以寫作,而且能夠發表,我可以將生活上的大小事和對生命的想法,透過鍵盤逐字逐字打出來,砌成一篇文章,自己欣賞之餘,也可分享給別人,讓自己的記憶成為眾人的記憶。可是問題就出現在這裡,記憶在轉化成文字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失真的局面,畢竟真實發生的是一回事,儲存在腦裡摻雜了主觀印象是一回事,書寫成文章或詩歌時,往往因應遣詞造句時的靈感、現實環境乃至字數的限制而作出遷就,結果又是另一回事,更遑論一些有難言之隱的事情靠小說的偽裝而呈現出來呢!

  若果說,寫出來還寫出來,記憶仍在腦海裡堅定不移地守候的話,問題還不大,可是,人腦是很奇怪的東西,就像鉛筆的石墨一樣,寫在紙上成為文字後,石墨一定會出現耗損,我將記憶寫出來後,很多時候就會不再想起那些已形成文字的記憶,而放棄回想的後果就是,記憶的印象會越來越淡忘,到最後,只能透過自己寫過的文字,去重構記憶,在這個過程中,也許,記憶會再一次失真。就是說,寫作本身就是一場關乎記憶的冒險,以《集郵生涯》為例,很不容易將記憶組織好寫成文字,期間已對記憶進行過篩選,文章寫成後在校閱的過程中,再強化了那些篩選出來的部分。然後,在日常生活裡,很多新的資訊進入腦海,那些已經形成文字的記憶就會慢慢落下,最終只能依靠文字去憶記自己曾經的生命。

  只是人的記憶力始終會衰退,真的沒可能記那麼多了,面對任由記憶逐漸遺失但到老還能記起一點最初的印象好呢,抑或等記憶較全面地形諸文字保留下來但可能面對失真的風險好?這是兩難的問題,但對於我來說,需要有一個抉擇。

Thursday, February 20, 2020

集郵生涯(二十)感謝集郵!




集郵生涯(二十)感謝集郵!
太皮

  我開始對集郵熱情冷卻,大概是在我進入一家快餐店做兼職開始,一來空餘時間少,無暇兼顧學業以外的其他事情,二來因遇到很多不同的人和事,心態慢慢轉變,也就漸漸丟下了集郵這個持續了多年的興趣。正如前文曾經說過的,興趣雖丟下了,但我一直將集郵放在心上,只是已由一個狹義的集郵者,退化成一個廣義的集郵者了。

  那之後,我斷斷續續收集了一些郵票郵品,花錢買的不超過十套,大多是免費得來的。我早年當了幾年記者,跑遍大江南北,隨團出訪或出席一些活動時,接待單位往往會準備一些小禮品,當中郵票郵品佔一定比例,包括郵票畫冊及個性化郵票等,我嫌那些宣傳畫冊浪費空間,便將郵票揀出來,將畫冊丟掉了,只留下一本從海南博鰲得來的冊子,那冊子除了精心編排的郵票外,還有博鰲亞洲論壇參與國的錢幣,極具收藏價值。

  在澳門也能得到與郵票沾上邊的畫冊的機會,十年前是格蘭披治大賽車50周年,郵局推出了一個紀念冊,當中除有大賽車的珍貴圖片及資料外,尚有幾套與大賽車相關的郵票,雖不珍貴,但設計精美,使人愛不釋手。我不記得自己如何得到了,我現在是將郵票與畫冊分開收藏着的。

  不得不說說一個有趣經歷。猶記得7年前的暑假,正值世界盃舉行期間,我到郵局採訪有關新郵票發行的新聞發佈會,當時的局長羅庇士忽然提議在場記者玩遊戲,叫大家競猜哪一隊將獲冠軍,猜中有獎。在場記者大多不是球迷,就算是球迷,眼光也會有偏差,不少記者選擇了足球王國巴西或主辦國德國奪冠,而我則選擇了熱愛的意大利隊,結果意大利不負我望,一舉奪冠。不久郵局舉行另一新郵發佈會,會後,羅庇士宣佈只有我一人猜到意大利獲得世界盃,向我頒贈了一本集合郵票與錢幣的《回歸祖國五周年》紀念冊。

  雖然那冊子只值數百元,且現在仍容易獲得,但於我而言卻具紀念意義,那以後,我已不曾到過郵局採訪,而羅庇士也退休了。老實說,小時候我一直認為羅庇士是神級人物,皆因興趣所及,彷彿讀報讀到的都是有關郵票和他的消息,即使看過其他官員名字,但除了澳門總督及羅庇士的名字記得外,其餘通通水過鴨背,羅庇士的名字更多次出現在著名的《集郵》雜誌上,我少年時只感他的名聲如雷貫耳,經常看着圖片上他那個歐洲人的鷹鼻子和那圈鬍子,幻想他在古樸的郵政局大樓裡工作的情景,當我首次被採訪主任分派前往郵局採訪時,心情着實相當興奮,儘管那時集郵之心已淡。後來熟悉了社會,見到的官員多,才知道羅庇士也只是一個普通等退休的局級官員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在郵局採訪新郵發行記者會的記者,郵局方面會在郵票發行後,向每位記者贈送一套郵票郵品作為參考和留念。有點唏噓的是,由於我曾在不同傳媒機構任職,我不只一次,相隔長時間重新回到郵局採訪,然後用另一傳媒單位記者的身份,取回先前留給另一個身份的我的郵品,只是拿到收藏價值不高的郵票郵品我不一定要,有時直接送給行家算了。

  是的,我現在已幾乎不集郵了,只是有時以投資的眼光去衡量,打算收購某些郵票,事實上,我最初集郵的目的,不正是出於希望投資增值嗎?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我收藏的郵票不值錢,但從多年集郵的過程中,我卻增長了知識和閱歷,思想得到飛躍的發展,可謂獲益匪淺,最重要,集郵還引領了我走上寫作的道路。

  隨着互聯網發展,集郵的風氣已不可能回到從前那麼熾烈了,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風尚,我們很難期望連郵票都未見過的年輕人會對集郵產生興趣,而我現在也看不到自己有重拾對集郵沉迷的熱情的可能性,但我不會忘記集郵帶給我的一切,在此,衷心的說一句:感謝集郵!(二十之二十‧完)

Wednesday, February 19, 2020

集郵生涯(十九)集郵生涯接近尾聲



集郵生涯(十九)集郵生涯接近尾聲
太皮

  與那些遠方郵友頻密通訊了一兩年,只是後來我淡化了集郵興趣,漸漸地疏懶了寫信,接着也就不了了之了,郵友寫信來我也不回覆。當時與大多數郵友早已交割清楚,無拖無欠,唯獨是西安郵友,他有一批三、四百元的郵品,我一直沒有付款,這件事二十年來始終懸於我的心頭。中學時做兼職,本要還錢給他,可是那時我以為欠的是幾千元,而那些信件我已放在箱子深處,沒找出來核對。

  幾千元不少,我便一直拖,直至大學畢業正式出社會賺錢,我心想無論如何都要了結這一件事,便寫信給各個郵友,交待自己當時與他們交往時還只是小孩子的事,感謝他們當年的友誼,並詢問是否尚久他們錢,而對西安郵友,我是直接表示欠錢的悔意的。井崗山郵友回信了,說很高興與我交朋友,表示已經從郵局調到電信公司工作,還高興得悉我在蘇州大學求學,而那時他也曾到蘇大上過短期課程,只是彼此緣慳一面呢!他說我們已互無拖欠,希望繼續交朋友,給了我手機號和電郵。自然,平時連澳門朋友也少見的我,確定了沒欠他錢後,就沒覆信給他了。

  西安郵友也回信了,原來他年長不了我幾歲,當年他與我通信時也只是初出茅廬,好像也已經調到其他單位去了,在信中他發了很多人生感嘆,並說那些欠他的錢不用記在心上,大家交個朋友好了。

  我很珍惜小時候別人的來信,未丟過一張,翻箱倒槓找出信件,逐一核對,發現尚欠他三百多元。我想,錢一定要還的。只是問題來了,我如何還給他呢?郵局還可匯款嗎?問他銀行帳戶會引起他誤會嗎?是還三百多元還是按當時收入與消費水平折算來還呢?還是按郵品最新的價值來付錢?如何估價呢?還是將郵品退回給他?一想就頭大,結果,我還是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了,一拖又是十年,可是一想到集郵有關的事情,我就會想起來。還是這樣吧!等稍後我空閒一點,就嘗試與他取回聯繫,坦白跟他說要還錢,問他銀行帳號吧!當然,不會只還三百多元那麼少。

  在進入青春期後,我幾乎已丟下集郵興趣,轉而看書看漫畫,不過,有如那幾百元欠款一樣,集郵的事情一直懸於我心上,別人問我有甚麼興趣,由於坦承喜歡看書會被當作傻子,於是我往往會說愛看漫畫、愛集郵,一直說到大學畢業。那期間已不再緊追大陸及澳門郵票的發行資訊了,只是在空閒時間,去逛逛郵票社買幾套郵票,或者跑到郵局去製作一些郵品。除了有時主動去取得些郵票郵品外,還被動地得到過一些。曾經有一位女友,花錢買了套貴價的紀念郵品給我,只因我一而再再而三向他人說自己喜歡郵票,但實際已淡化那興趣了,收到她的郵品我絲毫沒表現出興奮,她熱臉遇着冷屁股,現在想起也感到一陣歉意。(二十之十九)

Tuesday, February 18, 2020

集郵生涯(十八)與遠方大人成為郵友



集郵生涯(十八)與遠方大人成為郵友
太皮

  我原本只打算碰運氣,希望收信者可高抬貴手寄回風景郵戳,結果我也得償所願,收到不少回覆,二十年過後,那些郵戳已成為我的珍藏,有機會找出來,一定要拍些玉照,放在Facebook上曬一曬!料不到的是,有人收到我求贈風景郵戳的信件後,竟給我寫回信,說希望成為郵友,互通郵票之有無。

  首個來信的是一位江西井岡山的朋友,說自己在郵局任職,無意中看到我的信件,知道我的住址,便給我來信,希望交換新發行的郵票郵品,他寄給我內地的,我寄給他澳門的。老實說,我要收集新發行的中國郵票確實不難,與他交換郵票吸引力不大,只是盛情難卻,又覺好玩,便回信謙稱自己財力不足(也是事實),只能交換些低價郵品,於是我們建立了協議,每有中國新郵票發行,他便寄給我井岡山當地首日實寄封及郵票,而我則寄回澳門郵票給他,也盡可能寄首日實寄封。

  後來,那位江西朋友介紹了一位安徽合肥的郵友給我,我想,多一個不多,也交換新郵品吧,我將之前寄給江西郵友的信件改頭換面與他通信,只是那位仁兄寄的首日實寄封卻沒特別,我和他之間的交流並不怎麼勤快。之後此合肥老兄又介紹另一位合肥老兄給我,那人定期寄給我一份油印集郵刊物,有一次他寫信來,說有本叫做《世界集郵名人錄》的書正在征收名家詞條,可以收我進去,前提是交幾百還是幾千元(忘了)的編輯費。我那時金錢來源是父母口袋中的散紙及暑假打工賺到的雞碎工資,自然婉拒了。

  雖然沒多少錢,但與這幾位朋友交換郵票,我還是想到了當時內地生活水平較低,而葡幣比人民幣貴,我好人過頭,半賣半送,用一元葡幣換八毫子人民幣的價值,與他們交換郵票,也不知他們是否了解匯率,知道我是蝕讓呢。

  這期間,一位陝西西安的朋友也跟我聯繫了,比起前幾位郵友只給我容易收集的新郵票新郵品不同,這位郵友絕對是個寶藏,我寄澳門郵票給他,換來的卻是他一些較罕有較珍貴的中國郵品,包括較早期的及較難收集到的,每次我都像拆禮物一樣懷着興奮心情,去拆他寄來的郵件。我們帳目均真,每回信件交往,均會點算對應的差額,慢慢地,他寄來郵票郵品價值比我寄出的多得多,我寄出的澳門郵票漸漸入不敷支了,於是我們便商議,當差額到一定程度時,我先給他匯款結帳,以免積壓太多錢在我這裡。

  所謂太多錢,也只是幾百元而已,現在吃一餐日本菜都不夠,當時對我來說,已是一筆不輕負擔,對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郵局人員來說,也算是值得收取的款項吧!由於年輕,家裡也沒甚麼錢可讓我一窺銀行匯款的門徑,不知是聽西安郵友指導,還是自己通過其他方式了解到的,我跑到了拱北僑光路,透過郵政分局,填寫匯款單,將錢匯給遠方郵友。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假裝大人通信和寄錢的日子,實在值得懷念與回味,真不知當時怎麼就遇上了那些有趣的事情。只是,後來因為淡化了對集郵的興趣,我竟辜負了那位西安郵友的信任。(二十之十八)

Monday, February 17, 2020

集郵生涯(十七)智奪風景戳




集郵生涯(十七)智奪風景戳
太皮

  對於風景郵戳的認識,是從《集郵》雜誌等刊物上看來的,印象中,雜誌每一期都會刊載一些新啟用的風景郵戳的消息,只見圖片中的郵戳雖然是些黑色線條,但那仔細雕功及優美風景,卻也引起了我極大興趣。也許是從雜誌上讀到的信息所啟發,我開始了收集風景郵戳的行動。

  我寫了一封信,先介紹自己是澳門一名熱衷於集郵的人士(沒透露年齡呢),然後說自己看到貴地區啟用風景郵戳的消息,再說希望收信者能高抬貴手,在回郵信封或明信片上蓋上風景戳,寄回來給我。那時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電腦還未普及,我也沒有電腦,為了向各地郵局求贈風景戳,我前前後後手抄了數十封信件,內容幾乎千遍一律,不同的只是字跡和日期而已。雖然像罰抄,但一想到那些信件將落在遠方不知名的成人手上,心頭就十分興奮!

  我照着《集郵》雜誌上那些啟用風景戳的地方郵局地址,抄好了信封,塞入信件和已貼上郵票的回郵信封或明信片,拿到澳門郵局投寄,信封面貼上澳門郵票,算是一種回禮,因當時澳門的實寄封在內地非僑鄉地區還是較為罕有,雖不值錢,卻有收藏價值。

  那時我還只是十三、四歲,在沒有任何指導下寫一篇模仿大人語氣的信件,又是進行一件未嘗試過的事情,不知能否成功,信件寄出後一直誠惶誠恐,每天放學回家第一時間都是查看郵箱,返抵家中也急着詢問到底收到信沒有。皇天不負有心人,過不了多久,兩張郵資明信片出現在家裡,只見郵資圖案上清晰地蓋上了美麗的風景郵戳!我成功了!我得到風景郵戳了!我興奪莫名,一直沒甚作為的我終於有了成功的感覺!

  接下來的日子,我陸續收到了回郵的信封或明信片,我也根據每期《集郵》雜誌風景郵戳的最新信息,抄寫信件去求贈風景郵戳。即使不是百發百中,也有一些只蓋普通郵戳就回復的,但起碼有八成郵局回郵並寄上風景郵戳!

  不特止,有些郵局人員還十分好人,或在明信片上蓋上幾個風景戳以便我集成一套,或另外用明信片或信封寫上我的地址郵寄風景戳給我(有一張回郵的紀念郵資明信片,在額外的郵票上蓋印了,但郵資圖案上卻沒蓋印,是個難能可貴的郵品),或寄給我一整套風景郵戳卡和其它郵品,總之有很多出乎意料的收獲,一下子使我的集郵藏品豐富和珍貴起來!

  而最意想不到的,竟然因為求贈風景郵戳的緣故,我結識了幾個內地郵友,並進行了長期的交流。(二十之十七)

Sunday, February 16, 2020

集郵生涯(十六)錯過啟用日郵戳



集郵生涯(十六)錯過啟用日郵戳
太皮

  上周說到澳門郵政局的紀念郵戳,今周我就發生了一件與紀念郵戳有關的趣事。話說適逢10月9日為世界郵政日,郵局有一系列搞作,包括必不可少的紀念戳和紀念郵品、推出新郵票、優化服務措施,以及通訊博物館舉辦郵票節等,而有一項特別引我關注的,是郵局將於10月9日起啟用新的普通郵戳。

  由於正在寫有關集郵回憶的文章,自自然然勾起了我集郵的熱情,便打算收集最後使用日的舊郵戳及首日啟用的新郵戳,可是新聞見報已是9日,我看到消息時已沒時間跑去郵局寄信,便準備了信封和郵資標籤,想透過郵筒投寄。只是投寄時發現當日收集信件的時間已過,也就打消了收集舊郵戳的念頭,一心等那封蓋了啟用日郵戳的信件回到我的手裡。誰知信件寄到,一看,印上的竟然是「萬國郵政聯盟─世界郵政日」紀念郵戳,真是始料不及。

  我印象中,只有親自拿到加印專櫃的信件才會蓋紀念戳,不知道普通投遞的信件也會蓋上,是本來就是如此,還是後來實行,抑或是郵局的人見我投寄沒信紙的郵件擺明想要郵戳而仁慈地加印給我呢?雖然得不到啟用日郵戳,但得到個紀念戳,也算是一種緣分。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收集到的澳門紀念戳中,最令我滿意的是二十年前左右推出的綠化週紀念戳,記得那是在議事亭前地舉行的一場綠化週活動,在活動中有問答環節,我和弟弟瘋狂搶答,結果我贏得了兩套(一套十張)以澳門植物為主題的明信片(那時知道了澳門的市花叫毛稔),我就用那些明信片,貼上郵票,拿去蓋上綠化週的紀念戳。由於那明信片是搶答問題贏得的,估計產量不多(或者那時還未正式對外贈送或銷售),再加上蓋了紀念郵戳,我相信能擁有同樣郵品的人應該極少,而對我來說,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在那明信片和紀念戳裡面,值得永久珍藏。

  說起郵戳,當然少不了精緻的風景郵戳。顧名思義,風景郵戳就是戳面刻有風景圖案和名稱的特種郵戳,具備普通郵戳用作信銷等一切功能外,同時起到宣傳之效。澳門有別具特色的宣傳戳,但就沒有風景郵戳。在內地,風景郵戳多為一些地方郵局所推出,不常使用,收集起來得花一點心機,在我集郵的「顛峰」時期,我看準了收集風景日戳成本較低,卻可帶來巨大滿足感的特點,收集了大量風景郵戳,我敢說,最早擁有大量風景郵戳的澳門人,非我莫屬。(二十之十六)

Saturday, February 15, 2020

集郵生涯(十五)曾迷戀紀念郵戳




集郵生涯(十五)曾迷戀紀念郵戳
太皮

  我鑽進集郵時年紀還小,當時既無財力,也無足夠知識去製作一本郵集,不過,既然知道了普通集郵方式並沒多大技術含量後,我就花心思提升自己集郵的樂趣和難度。我自製了一本「郵集」──是一本郵票簿,我力求每一版面都有特殊的配置,通常是,左邊一頁是按編號排列的郵票,而右邊一頁則是我發揮創意的園地,針對左邊郵票,在右邊上放上相關的郵票郵品,或四方連、或半版票、或首日封紀念封、或紀念張、或相關主題的郵票,有時又會放上資料,雖然也不是真有甚麼難度,卻大大加強了自己收集郵票的樂趣,算是一本獨一無二的「年冊郵集」。

  在集郵過程中,有一種郵品收集起來是不花甚麼成本的,那就是郵戳。郵戳有很多種,通常是用來蓋銷郵票的普通郵戳,證明郵費已經支付了,郵票已經使用了,這種郵戳通常有投寄地的地名及郵政局的名稱等,當然少不了的是投寄日期;另外較常見的是落地戳,顯示的是目的地的地名及日期。此外還有軍旅戳、航空戳、欠資戳、宣傳戳及郵資已付戳等等。

  收集郵戳簡單不過,附上足夠面額的郵票就可以,但也只限收集你居住地的或旅遊目的地的郵戳,如要收集其他地方的郵戳,就有點難度了。不過,難度是易地而處的,你的難是其他地方人士的易,故此,除非有甚麼特殊意義,例如一封信蓋上郵戳寄出後,那個國家就滅亡了,否則收藏價值不大。當然,一百年兩百年後就另當別論。

  有些郵戳是專門製作給集郵者收藏的,那是紀念郵戳。澳門由回歸前的郵電司,到回歸後的郵政局,可以說,提供紀念郵戳加蓋服務,一直是該部門除發行郵票外最重要的一項面向集郵者的服務。以過去一個月為例,郵局提供的紀念戳就包括了「2013立法會選舉宣傳啟動日」、「第一屆中國國際集藏文化博覽會」、「慶祝教師節」、「世界心臟日」及「熱烈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六十四周年國慶」等,由此可見,紀念郵戳推出的數量實在不少。雖郵局同時還發行紀念封,但加蓋紀念戳不一定要購買紀念封,用白信封也可以,故此主角還是郵戳。

  由於郵戳容易收集,我曾經也瘋狂地迷戀郵局的紀念戳,經常留意報章消息,一知道甚麼時候可加蓋郵戳,我就會準備十來個連同郵票的白信封,到現場加蓋,也會買一兩個紀念封來蓋上紀念戳。

  我當時認為,那些郵戳既有美侖美奐的圖案,又有紀念意義的文字,很值得收藏,但之後卻覺得,收藏價值其實不大,批量收藏實在無謂,於是便減少了加蓋的數量。由於澳門的節日活動甚多,使得紀念郵戳也太多太濫,要完全收集郵局製作的每一個紀念戳實不容易,讓我收集得心力交瘁,後來也就隨着集郵興趣的淡化而不再收集了。(二十之十五)

Friday, February 14, 2020

集郵生涯(十四)耗盡一生製作郵集



集郵生涯(十四)耗盡一生製作郵集
太皮

  對於非好此道者來說,集郵是小孩子玩意,是生意人的炒賣行為,但對於真正的集郵人士來講,卻是博大精深的學問。單單就一張新品郵票而言,從印刷技術、紙質、背膠、磷光,乃至齒孔度數,當中都已有複雜學問,而郵票是否蓋印,是發行部門的蓋銷票還是實寄的信銷票,郵戳的位置又有否遮蓋郵票主畫面、是否顯示郵寄地或日期等,都會影響到郵票的收藏價值。至於由郵票衍生或與郵政相關的各類郵品,包括首日封、紀念封、實寄封、首日實寄封和極限明信片等,也有數之不盡的學問在裡面,老實說我實在沒資格班門弄斧。

  況且,我由開始到結束,都只是徘徊於集郵的入門階段。事實上,花錢購買郵票並非甚麼了不起的事,如果只是以收集郵票的齊全與否來衡量的話,比爾蓋茨及李嘉誠等一定可以成為世上首屈一指的集郵家。較受公認及上門道的正式集郵方式,是製作「郵集」,一個集郵人士是否成功,很大程度取決於其郵集是否曾在展覽上獲獎。郵集是以主題、類別或某種特色的郵票和郵品為收集目的,集郵者製作活頁冊子,當中包含了前言和目錄等編排,每張活頁上放上郵票郵品並加上文字說明等,透過不同郵票郵品的獨特組合及版面設計,體現郵票與知識的融合,而先決條件是郵票郵品是否珍貴難得。

  每本郵集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本好的郵集就是某項專門知識的書本。那些成功製作郵集的集郵愛好者都值得歌贊,他們花費的心血不比創作一本小說為少,往往一生的興趣和餘錢都放在上面了。世界各地經常會舉辦一些集郵博覽活動(最高水平的是世界郵展),當中的主角往往都是郵集,不少集郵者因郵集獲獎,而成為著名的集郵家。澳門也舉辦過多次集郵展覽活動,好像也有評獎的,但都發生在我小時候,現在隨着集郵者買少見少,再舉辦同類活動的機會相信微乎其微。

  一本郵集要花多少心血呢?以2011年舉行的「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北京2011全國專題集郵邀請展」中,一個獲得金獎(屬第二等獎項)的郵集《帆船的故事》(參展者黃國建)為例,就可看到完成一個郵集的難度和須付出的心血:

  「《帆船的故事》郵集為5標準框,80頁貼片,使用了世界118個國家(地區)的20多類郵品420餘件,展示了帆船從產生、發展到衰落的全過程。使用的郵品中,早期郵品(1900年以前發行的)90件,中期郵品(1901年到1945年期間發行的)260件,早中期郵品占全部郵品的60%以上。近期郵品(1945年以後發行的)中,設計圖稿、各類印樣、變體等有較大收集難度的郵品占一半以上。郵品中有1840年世界第一枚郵政用品馬爾雷迪第一階段試模印樣、馬爾雷迪折白變體郵資封、1840年以前的帶帆船圖戳的史前實寄封、智利1853年世界第一枚哥倫布郵票實寄封、美國1863年花色郵戳實寄封及各類設計圖稿、印樣等具有世界頂級重要性的珍罕郵品多件。」(摘自江蘇科技大學網站)

  看到這些介紹,就知道製作一個郵集是如何的嘔心瀝血、如何的攞命了!如此難度高的郵集尚且拿不到最高獎項呢!不少集郵者一生只製作一個郵集,因此,說那些製作郵集而獲得重大獎項的集郵者是藝術家、是專家,也不為過。

  寫到這裡,可以說,我這個過去的集郵者、集郵的初級者,實在不敢寫太多,以免貽笑大方,不過,既然話題已去到這裡,還是將自己「集郵生涯」裡面,印象深刻的二三事硬着頭皮說完吧!(二十之十四)

Thursday, February 13, 2020

集郵生涯(十三)集郵引領我鍾情寫作


集郵生涯(十三)集郵引領我鍾情寫作
太皮

  偷郵票和偷信,只是幼童時不懂事犯下的錯誤,後來我收集的郵票大部分都是真金白銀花心機花錢買回來的。隨着集郵興趣的深入,我也開始在蓮花路那個郵政分局兼報刊售賣處購買一些有關集郵的刊物來參考,包括著名的《集郵》雜誌及《集郵博覽》等。《集郵》雜誌是中國內地最權威的集郵刊物,內容有各種郵票郵品的發行資訊、有新發行郵票的專題報導如設計者訪問等,以及大量有關郵票的延伸知識。

  雖然小學時也看過一兩本文字書,但可以說那時仍未怎麼鍾情於舞文弄墨,我真正喜歡寫作,既而喜好文學,是由集郵和看《集郵》開始的。大概是小學五六年級時我開始看《集郵》,雜誌的目標受眾是成年人,又是簡體字,對我來說實在太深,初時主要看圖片居多,之後因想深入了解郵票訊息,便硬着頭皮開始艱辛地閱讀,竟也一本一本的看完了,有些期數甚至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

  郵票的世界包羅萬有,《集郵》雜誌實際上也是披着集郵外衣的一本綜合性雜誌。當雜誌介紹某一偉人的紀念郵票時,總不免要介紹偉人生平,或由設計者講述郵票畫面構思與偉人的關係,還有郵迷對郵票的觀感;當郵局發行某類動物的特種郵票時,雜誌又會請人撰文介紹那動物的科普知識。正所謂「方寸之中天地寬」,透過集郵和看《集郵》雜誌,我確實接觸到了大量課堂上和平時生活上接觸不到的知識,最重要是引發了我的求知慾,我集的其實已不是郵票那麼簡單,而是郵票背後那博大精深的知識世界!

  那時購買《集郵》雜誌是我每個月的重要活動之一,一到雜誌發行日前後,我例必跑上拱北購買一本先睹為快,有時雜誌早於發行日到貨,我便會像「執到寶」般喜不自勝,有時過了發行日還看不到雜誌蹤影,我又會悵然若失好像被偷走了甚麼似的!除了《集郵》雜誌,那時如有餘錢,也會購買其他與郵票有關的書刊,真的把集郵當成了自己終身的志趣呢!

  正所謂集郵可以陶冶性情,我因集郵之故,慢慢由一個好動的野孩子,變成了一個「準宅男」(真不知是福是禍),花在家裡閱讀集郵書刊或欣賞郵票的時間,比起在外玩耍的時間多得多。也因看得多集郵書刊,我竟萌生出寫東西的念頭,小學六年班「膽粗粗」寫了篇文章到澳門日報娛樂版的「雜果冰」,竟然獲得刊登,自此走上寫作之路。上中學後我才接觸不同的文學書籍,開始喜好文學,可以說,於我而言,是先有寫作,才有文學,而寫作是由集郵的興趣引發出來的!(二十之十三)

Wednesday, February 12, 2020

集郵生涯(十二)明目張膽「偷」郵票然後撞鬼



集郵生涯(十二)明目張膽「偷」郵票然後撞鬼
太皮

  除了曾誤入歧途偷信外,我還曾明目張膽「偷」過郵票。當時在關閘口的彩虹苑有一家商舖,是要上梯級的那種,我一直不知道他們到底做甚麼生意(好像曾易過手),很奇怪的是,在梯級的牆上貼了幾套用硬紙固定、用膠套包着的郵票,日復一日貼在那裡,像是展示一樣,甚至在晚上關門後,郵票還在那裡,不加任何防盜,多年來安然無羔,直至有一次我「膽生毛」,神推鬼擁地偷了一套為止。

  之後,商店既沒加強保安,也沒將郵票收起,就好像任人取走,於是我也老實不客氣,作模作樣地像是在看郵票,轉過頭就妙手空空偷走郵票了,總共再偷了兩套,餘下的則在我開了頭後,被不知甚麼人偷去。至今我還不知道那些郵票為何會放在那裡,而老闆又是否有追究之意,只知道牆上後來不再貼東西。幸好那裡也就那麼幾套,要是再多一點,難保我不會偷上癮,現在已成慣匪。

  將偷信和偷郵票的事情輕描淡寫說出來且毫不隱諱而且臉不紅心不跳,我是否厚顏無恥呢?也許有點,但畢竟那只是我小時候所做的事,正如小時候會尿床,不等於大了仍會維持這個習慣,我現在為人還算正直,做事光明磊落,也就不怕將過去的一些隱私說出來,反正只是十歲嘛,還未到刑事歸責年齡……當然我也怕要是將來做錯事,有人會指着我說:你看,太皮十歲就偷東西了!如果真有人揪着那條辮子不放,我唯有為這段無聊文字承擔後果。(寫到這裡,我要感謝很多人在我成長路上拉我一把,使我不致於真的作為盜匪,當中包括我已故的外公,有機會再寫。)

  除了這些不光彩的事情外,我還遇到過一件靈異事件。之前寫了很多我常光顧的郵票攤檔和郵票社,但漏了一間,那間郵票社位於厚望街爬上樓梯後的大廈下面,沒有名字,嚴格來說只是一個兼做住宅的地舖,在有玻璃的門板上貼了各式郵票售賣而已,我早前經過看到還在營業。老闆是一個和藹老人,不知從何處收集到世界各地的郵票,且幾乎只有一套,他就用透明袋子貼在窗玻璃上放售,賣掉就貼上其他郵票。有趣的是,他卻收集了一大袋1971年發行的澳門舞龍舞獅郵票信銷票,估計最少有一千套,卻不出售,不知留來做甚麼。

  因郵票便宜,發現那個地方後我就一兩個月去光顧一回,有一次,我在那裡買了一些不知甚麼國家的郵票,當中包括一張古典男子的肖像郵票,那男子瞪大眼,直勾勾看着你。我把郵票裝好,跑到旁邊舊西洋墳場外牆的水泥斜坡,與弟弟和堂兄弟在那裡玩了一個下午,還嘈到冇朋友。結果晚上回家報應來了,不知是玩得太累還是鬼魂嫌我們吵,睡覺時我竟做起夢魘,情境很真實,那郵票像一幅符咒、那古典男子則像陰魂,向我擠壓,永無止境,而且還發出恐怖笑聲,我甚至呼吸不到,以為自己一定會死!醒來發現死不了,於是將郵票處理掉,不記得是送人呢還是丟棄了,現在想起還覺得可怕!(二十之十二)

Tuesday, February 11, 2020

集郵生涯(十一)愧疚的偷郵票與偷信件行為



集郵生涯(十一)愧疚的偷郵票與偷信件行為
太皮

  除了來來商場之外,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澳門還有大大小小的郵票社,印象中大部分都集中在中區及大三巴一帶,包括之前提過的雅明商場,還有大堂巷的一家(在集郵界好像挺有名的,只是我忘記名字了)、大炮台斜巷的國際郵票社、吉慶里的彪記郵票社(後來搬去關前正街,改名為標緻郵票社),以及兼做中國郵票批發的星光書店。

  這些都是我以前常去的郵票社,但大部分我可以負擔的郵票郵品都已在來來商場買了,況且那些老闆對小朋友都不太友善,很多時候都沒接待你的意圖,星光甚至不讓你翻閱他們展示郵票的冊頁(上面註明「如不購買請勿翻看」,我一翻他們已兇巴巴地叫我不要碰了),因此「運桔」的時候居多。

  我想起了一件在報上看到的趣事。話說有一則新聞報道,彪記郵票社被盜去了數萬元的郵票郵品,老闆報警求助,正當我同情他的遭遇之時,卻又有另一條新聞刊出,說盜郵票疑犯已經落網了!原來那竊匪十分「聰明」,盜去彪記的郵票後竟拿去雅明郵票社拋售,早已知道情況的老闆見到那些郵票覺得有可疑,暗中報案,警察趕至,結果竊匪白忙一場,只能乖乖就逮!澳門郵界的圈子那麼小,老闆都是相識的,自然會互通訊息,竊匪想不到這一層,被抓怪不得人!

  說起盜竊,我不能不說自己為了郵票,也曾犯下過兩三起相同的錯事。在正式有系統集郵之前,我像一些小孩子一樣,看到花花綠綠的郵票就想據為己有。那時還在讀小學二、三年班,有一次,受同學慫恿,與他們放學後走到祐漢區那些「乜乜樓」唐樓,趁沒人時便將信件從郵箱盜出,連同信封一角撕下郵票,然後將殘破的信封放回原處,然而有時會有人走近,那時我們就立即挾着信封走到暗角,取下郵票後將信件隨意丟棄。如是者來來去去,我們大概偷盜了十來封信件掉棄,而我至少幹掉了兩、三封!

  這種大規模偷信的行為我只幹過一次,原因是我受不了道德上的約束及膽子小,至於是否也曾順手牽羊過呢?老實說,好似有一兩次。那些郵票現在自然已不知所蹤了,就算還在,也不值幾個錢,可是,只因貪玩和自私,我們竟然破壞了那麼多信件,在那個以寫信為主要聯繫方式的年代,我們到底撕毀了多少人的心血?毀碎了多少盼望?摧殘了多少愛情呢?實在不知道,現在回想起只感到羞愧,但願當年被我破壞信件的人們,沒因我的惡行而產生不幸吧!(二十之十一)

Monday, February 10, 2020

集郵生涯(十)接手郵社的外省老闆



集郵生涯(十)接手郵社的外省老闆
太皮

  接手來來商場那個郵票社的新老闆,是一位操外省口音的人士,已不記得是否聽過他說自己來自何方,只是他給我來自上海的印象。除了廣東人和福建人之外,小時候接觸到的外省人不多,尤其來自北方的人士(雖然上海是江南地方),我總認為他們是有文化的人,總喜歡穿恤衫和西褲,因此我對那位新老闆肅然起敬,幻想他來頭不小。

  那新老闆的名字我至今記得,姓葉,身材高大,架一副眼鏡,頭髮總是油膩膩地順着一個方向梳,遮着額頭,有個黑色的小提包,這種造型的人現在見得多了,內地很多做小生意的人都是這身打扮,但當時真的覺得他很神氣。他接手時正碰上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郵市的火爆時期,也是內地郵票發行量最高峰時期,他專營內地郵票,我就是在那裡用相等於郵票面值雙倍的葡幣購買了大量沒有升值潛力的郵票郵品。

  那時還在上小學,學校就在附近,傍晚一放學例必到郵票社朝拜一下,看看郵票有否升值,又或者老闆收購了甚麼罕見郵票放進櫥櫃內售賣,有時甚至中午放學也去,而中午郵票社還未營業,我對着櫥窗裡的郵票,一次次地癡癡地作地氈式欣賞。郵票的發行日期都是預先公佈的,我透過集郵刊物知道了那些日期,加上平時放學問明老闆郵票的到貨日,新郵到達當日,放學後我就屁顛屁顛地跑往那裡購買,有時趕到,老闆還未見人呢!

  於是便焦急地等他來開店,終見到他夾着皮包抵達了,興奮莫名地注視他取出新郵票和一封封小型張,再心癢難熬地看着他慢慢將郵票撕下來給我。那些面值三、四元一套的,我只能買五、六套,當中包含了一個方連,但面值兩毛錢的,我往往可買一整版,也只是二十多元而已,總是有種賺了錢的感覺!

  回想起來,那時的祐漢真是熱鬧啊,竟然可以支撐到商場和郵票社,甚至還有黃金商場的酒樓、兒童遊樂中心乃至成人桑拿,以及周邊幾家電影院,然而自從內地經濟發展,物資豐富,以及澳門經濟轉型,工廠北上,祐漢「市中心」已不復舊觀,我的集郵熱情消卻不久後,來來商場也關門大吉,葉先生的集郵社自然也完成了歷史使命,我也再沒有見過他了。

  在北區就只有這麼一家郵票社,但在中區卻有不少,當然,感情沒有與來來商場的這一家來得深厚了。(二十之十)

Sunday, February 09, 2020

集郵生涯(九)澳門來來商場的郵票社




集郵生涯(九)澳門來來商場的郵票社
太皮

  除了蓮溪廟和竹林寺外,我的「尋寶」處自然離不開大大小小的郵票社。我最早購買郵票的地方位於現在馬場海邊馬路祐新大廈的來來超市,那裡以前叫來來商場,與一街之隔的南華國貨互相輝映,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那個北上消費仍未流行的時期,可說是北區的商業中心,來來商場更有當年在澳門還相當罕有的扶手電梯,每逢周末都吸引了不少居民前往購物,尤其是住在馬場木屋區的貧下階層和新移民。只是後來內地物資越來越豐富,加之黃金商場及八佰伴的出現,居民轉移消費陣地,來來商場及南華國貨免不了成為歷史。

  當年來來商場售賣郵票的地方在一條走廊的牆壁上,老闆開有兩個郵票社,一個在白馬行雅明商場,來來的一個則是分行,平時在下午才會營業,大槪是兩三米長的一面牆壁,做了玻璃門的櫃子,裡面放着各式各樣郵票,老闆坐在一張摺凳上做生意,我就是在那裡看到了只是兩三元一枚的金猴郵票。琳琅滿目的郵票使小孩子的我喜愛到不得了,恨不得統統買下!

  可是我又哪來那麼多錢呢?幸好那郵票社也有窮小孩恩物,就是一種五元錢一百張郵票的貨品。不知老闆從哪裡進貨,來自世界各地的信銷散票,甚麼馬來西亞啊,印度啊,捷克斯洛伐克啊,烏拉圭啊,反正還有很多不知何方何地的郵票,隨機大兜亂,出售時老闆已包好一包,你看不出裡面有甚麼。花五元錢買回去,倒出來,嘩啦嘩啦一大片,有些單色郵票顯然是普通寄信用的,有些色彩繽紛的也許是紀念郵票,一張一張地看,一遍一遍地觀賞,真令人愛不釋手!我還留心觀察能否找到錯體郵票甚至世上第一枚的郵票「黑便士」,說不定老闆疏忽包了進去也不知呢!──後來當然知道老闆沒可能大意得把值錢的郵票放進去。

  對於小孩子的我來說,這種五元一包一百張的郵品實在有相當的樂趣,既花費不高,又可收集郵票,同時又有玩抽獎遊戲的刺激,更重要的是我在翻檢這些郵票的過程中長了不少知識!試問哪有可能花五元錢就可以接觸到世界各地的物事啊?現在想來,自小愚鈍的我幸得這些郵票幫忙補充一些養分,令自己的人生受用不少,真不啻值回票價。

  好像那些五元一包的郵票還有其他包裝的,例如十元一包兩百五十張,二十元一包五百張等,記不牢了。後來,老闆也許見北區生意不好做,將郵票社頂手給另一人,自己則回到了雅明商場繼續營業。(二十之九)

Saturday, February 08, 2020

集郵生涯(八)賣郵票買Call機碰壁



集郵生涯(八)賣郵票買Call機碰壁
太皮

  第二次有關黑阿姨的「慘痛」經歷,已是多年後的事了,那時,郵市在經歷過一輪沉寂之後,忽然又興盛起來,郵政局重現大排長龍的景象。可惜那只是虛火,虛火過後,澳門郵票的價值已一沉百踩。在那虛火時期,黑阿姨可能賺了一些錢,在爛鬼樓一帶開了家舖子,我是在那裡出售郵票時才發現她的。

  那個年頭,大槪是九七、九八年的樣子,手機剛普及,傳呼機(Call機)正遭到淘汰,有商人為了挽狂瀾於既倒,在板樟堂一帶以優惠價格推銷傳呼機。自小貧苦的我,對傳呼機充滿嚮往,總覺得那是一種人生不可或缺的東西,見到推銷,自然大感興趣,然而說是優惠價,連預繳台費卻也得千多元錢(沒記錯的話)。那時雖有做兼職,但收入不算多,七除八扣,所剩無幾,怎麼辦呢?我自然就想到了已經放下一段時間的郵票了。

  我先去一些郵票社看看行情,知道哪些是自己擁有而又升值較高的郵票,回家找出來,然後跑到當時因郵市虛火而郵票社成行成市的爛鬼樓一帶去求售,找到一家,進去一看,竟然就是那黑阿姨!我沒有想過她會否認得我,只拿出一沓郵票,問她會否全收,給多少錢?黑阿姨只隨便翻看一下,開了一個我認為很不錯的價錢,成交後,我拿過錢,便歡天喜地跑去買那傳呼機了!

  現在用iPhone,可以傳iMessage,傳文字訊息已基本不花分文了,而那時的傳呼機,只能顯示六個字的電話號碼好讓你打給某人,又或者顯示三個中文字,例如「請電爸」或「母找你」之類,再長一點的口訊就要打電話去Call台聽人工留言了。傳呼機更是基本沒甚麼附加功能,好像只能調調鬧鐘和看看天氣預報而已,就是這樣一部對我而言花費不菲卻又一無是處的傳呼機,讓我出售了當時其實還不很捨得賣的郵票,也帶給我金錢的困擾。

  預繳的台費用完後,便要正式交台費,那時本身花費已不少,再交兩三百元的台費實在吃力,又怎麼辦呢?於是我又想到了郵票,想到了黑阿姨,我又找了一沓郵票找黑阿姨求售,但這次她開的價錢較低了,我覺不值,便跑去其他郵票社問價,誰不知有的開價更低,有的根本就不收!那時郵市虛火已開始熄滅,我卻懵然不知,一心還以為可賣個好價錢呢!於是急急腳跑回黑阿姨處,然而未開口她已拒絕收購了,皆因她已知我在別處碰了壁才找她的,任我開價再低,她都不想再理我了!

  我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垂頭喪氣地離開,路過板樟堂一帶,那推銷傳呼機的攤子已沒有了,回到學校,已見到有人拿手機出來炫耀了,我望着那黑黑的像一塊石頭的傳呼機,咳了一聲,決定不交台費了,於是我生命中的第一部也是最後一部傳呼機,在用了一兩個月後,便正式進入歷史!

  現在想來,會否那黑阿姨其實認得我?她是否記得當年曾無意中騙去了我的郵票,才在我出售郵票時,明知郵市虛火已過仍然用高價收購我那些普普通通的郵票,作為一種補償呢?不知道,但正面一點想,人生會更美好。(二十之八)

Friday, February 07, 2020

集郵生涯(七)幫人購郵誤失金錢



集郵生涯(七)幫人購郵誤失金錢
太皮

  收集郵票的方法不外乎兩種,一就是剪下信封上的郵票,用水浸泡使郵票脫下,再晾乾收藏;二,無非就是購買,兩者各有各的樂趣。作為童年至少年過渡期的最大興趣,我幾乎只有透過購買的方式來收集郵票,因為沒多少人與我家通訊,收集信銷票無從談起。於是,四出尋找出售郵票的地點成為我那時重要的消遣。方家見到我寫那些出售郵票的地點可能要見笑了,比我熟悉的大有人在,只是那些場景給我不少美好回憶,仍值得稍為記下,以免再過幾年,想記憶也無從談起了。

  除了竹林寺外,以前在澳門以攤檔形式出售郵票的場所,當然還有不少人熟悉的蓮溪廟與永樂戲院之間的一段大纜巷,那裡現在人稱「天光墟」,以前是沒這種叫法的,或者有人就誤稱那裡做「爛鬼樓」。現在,那裡早上出沒的已多為東南亞人,本地居民買少見少,畢竟近年經濟發展,澳人衣食豐足,而且以前的常客──老人家,近年福利也大增,部分人再毋須賣買破爛度日。以前,有一些郵票販子會在那裡擺賣,具體有幾多檔,或是否經常有不同的人擺賣已忘了,只記得自己在那裡買過很多郵票,當然,還是那句,都是一些便宜郵票,估計做成一筆生意,檔主也只是賺我一兩元錢。

  記得一個檔主是位膚色黑黑的阿姨,似灣仔賣花婆多過郵票商人,蹲在路口處擺攤,地攤上放着一些集郵冊和郵品,選購郵票的人就蹲在地上,翻閱着冊子,遇到合適的郵票,檔主會直接將郵票取下來,或從其它地方翻出來交給買家,也不記得她有沒有用郵票鉗。

  除了跟這位阿姨買郵票外,我與她之間還發生過兩件事,說起來竟都是「慘痛」的經歷。第一次,是在郵政局發生的。那時,郵政局叫郵電司,想當年郵市亢奮時期,新發行的郵票轉個手就可以賺一倍乃至幾倍錢,每次有新郵票發行,往往吸引大批市民排隊購買,人龍蜿蜒至廣場上。

  我記得那天,發行的是《傳說與神話》的第二組郵票,與第一組剛好儲齊「八仙」的人物,因第一組大受歡迎之故,那次郵票的發行自然吸引了不少居民前往輪候。那位黑阿姨就站在我後面,不知怎樣開始,我們聊起來,她知道我不夠錢,不會用盡郵局限定的購買郵票的額度後,便提議我容許她把錢給我,使用我餘下的額度向郵局買郵票,再交給她。我心想既然自己也無損失,助人為快樂之本,自然無所謂。

  不料「慘劇」發生了。買完郵票後,我心滿意足,竟然聽從她的計算方法,將她那一份分給她,在回家後才發現,自己拿的一份竟然少了!不要說幫她購買郵票等於白送錢給她(因新郵票一轉手就可賺錢),而且還要倒貼,當時實在感到痛心疾首。只因家貧,自己可支配的錢少之又少,如此平白無辜損失百多元,對少年時期的我來說,那心情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因此一直引以為憾,記到現在。(二十之七)

Thursday, February 06, 2020

集郵生涯(六)那些出售郵票的老者



集郵生涯(六)那些出售郵票的老者
太皮

  小時候雖有親人在內地,但接觸甚少,而不知何解,我對那些住在城市裡的乾乾淨淨的長者總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敬意,覺得他們有文化、有水平。拱北的買郵票老伯就是這樣一個人。我是與家人去小籠包餐廳吃飯的途中發現他的,文質彬彬的老伯正在整理郵票。也許他不是真正的文質彬彬,只是我對他的主觀印象而已,我總認為中國大陸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最美好的,那時經濟開始上來了,而偷呃拐騙的事情雖然有,卻沒現在般嚴重,聯繫到集郵而產生的回憶,那時的中國真是夢想般美好,我一直很記掛那個時候的中國。

  我管那位老伯叫「阿伯」。我已不記得阿伯賣的郵票到底有些甚麼了,總的來說應沒甚麼貴價品,就是一些常見的郵票,也有很多信銷票和紀念封之類,我就從他那裡買了些較少見的信銷票和散票,有時又買些保存並不太好的紀念封。一來二往,每次過大陸都要到他那裡看看,雖然幫襯不多,他有時也會便宜一點把郵票讓給我。我們之間的對話已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他好像取笑過我不識貨。

  澳門要不是賭權開放,城市面貌的變遷是十分緩慢的,珠海則不然,有理冇理,兩三年就執一執,記憶中蓮花路已不知整頓過多少次了,儘管路的形狀還是差不多,周遭商舖卻已經過多次改頭換面。只記得阿伯不用等蓮花路整頓,忽然就沒再開檔了,一次見不到他,兩次見不到他,竟有點悵然若失。在澳門,郵商出售郵票給客人時用來暫存郵票的是透明小膠袋,而阿伯用的則是小紙袋,這些小紙袋我一直與從他那裡購得的郵票一起保存至現在,作為對這些回憶的印證。

  澳門也有一個由老伯主管的郵票檔攤,九十年代初集過郵的人也應該知道,那便是竹林寺門前的郵票檔。其實我不記得那老闆是阿叔還是阿伯,只記得他甚為乾瘦,好像對小孩子不怎麼友善,他賣的郵票是怎樣的我也忘了,印象中他經常會擺些珍郵出來。記得友報二十多年前曾經跟他做了一次專訪,題目是他與集郵「結下不解緣」甚麼的,剪報我一直留到現在,卻不知壓在哪個箱子底下。

  我在他那裡買的郵票應該不多,也不知買過甚麼,然而說來有趣,有次特意去他那兒買郵票,他沒開檔,我帶去的十幾元錢刺激了我消費的衝動,於是我經過報攤時便買了一本當時很hit的《街頭霸王》漫畫第二十九期(期數記得清清楚楚呢),間接導致我開始減少集郵的熱情,轉而收藏漫畫。(二十之六)

Wednesday, February 05, 2020

集郵生涯(五)六毛錢六十張郵票



集郵生涯(五)六毛錢六十張郵票
太皮

  我在拱北那個郵政營業廳買了不少郵票和郵品,除了郵票不能多買,首日封、紀念封、極限明信片、郵資封和郵資片等真買了不少,幾乎就用了我童年至少年時期的大部分零花錢去買,有時見到心頭好,也有央求父母立即掏錢購買的。當然,在那裡我並沒買過甚麼珍郵,也沒錢買貴價郵票,但那份回憶彌足珍貴。

  順帶一提,印象中,以前的珠海拱北好像沒甚麼報刊亭,買雜誌不容易,而那個營業廳有一半地方是用來出售雜誌的,我最初在那裡購得《集郵》雜誌等與集郵興趣相關的報刊,後來對文學產生興趣,也在那裡買到了《收獲》、《當代》、《故事會》等雜誌,可以說,那裡也曾哺育過我的文學志趣。

  除了那個營業廳,在拱北僑光路還有一個郵政分局,經營一般郵政業務,自然可以在那兒購得一些用來給寄信人使用的散票。紀念郵票或特種郵票的散票較少見,就算有,在那個郵市興盛時期,郵局職員不私自扣下,也一定有郵迷一早收購了,故我買到的散票是幾乎沒有升值潛力的普通郵票。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流通的普通郵票是普23至普27的《民居》郵票,在那個年代成長的人相信再熟悉不過了。這一系列的郵票中,有到目前為止,中國郵票中最後的一枚面值1分的郵票「內蒙古民居」,1分錢一枚郵票,不是很「抵玩」嗎?於是我膽粗粗跑到那分局去,問有沒有1分票。我原只是嘗試一下,想不到郵局職員說有,問我要多少呢!我也不記得買了一版兩版還是三版,一版60枚也只需6毫子,感覺撿便宜貨了,實在開心得緊要。估計那時寄信能用到這枚郵票的機會已不多,因此郵局有一些存貨。後來再問職員就說沒有了,幸好還有5分錢的「山東民居」,我也買下一兩版。

  那1分票「內蒙古民居」於現在散賣的價格約為5毫子一張,二十年來升值50倍,想來也正常,價格再低的話,郵商出售也沒甚麼意思了。一張版票6毫子的投資換回30元的回報,這次投資算成功了,雖然只夠吃一碟普通的碟頭飯。

  在拱北留給我集郵回憶的地方還有一處,那是接近蓮花路與粵華路交界處的一個商場前,有一個老伯在那裡擺賣郵票。攤檔很簡單,一張椅子或凳子模樣的東西,放着一個像行李箱的扁扁的木製箱子,打開後架起來,裡面全都是各式各樣的低價郵票,有新票,也有信銷票。老伯就坐在箱子旁,悠閒地等着客人。(二十之五)

Tuesday, February 04, 2020

集郵生涯(四)到珠海拱北蓮花路買限購的郵票




集郵生涯(四)到珠海拱北蓮花路買限購的郵票
太皮

  在澳門買郵票買得多,慢慢摸熟了門路,連同當時的匯率算上,與其在澳門要付雙倍以上的價錢,倒不如自己跑過珠海,直接從郵局那裡購買去,反正那時去趟珠海要比現在舒服多了,先不要說任何東西都便宜到不得了,除了節假日外,就連過關也是只有幾個人排隊而已。可是,想不到的是,珠海郵政分局出售郵票竟然是搞分配,講計劃!

  拱北的郵政營業廳位於蓮花路中段,現在已是一個賣鞋子和包包的地方了,以前那裡可是我的樂園之一,是我跟內地接觸最頻密的地方。我不記得那裡是否有收發郵件的功能,只記得是廣濶的門面,一邊是一排玻璃櫃台,一邊是雜誌架,還擺着些文具和體育用品之類的東西。

  那列玻璃櫃台,通常會擺放一些新發行的郵票和新的郵品,有時也會失驚無神出售一些稀有郵票,我就曾經見到那裡出售過一批文革郵票散票和70年代的編號郵票散票,品相良好,現在已不知升值多少倍了,真後悔那時沒買下(其實是無錢買)。

  新發行的郵票都是按面值販賣的,由於90年代初郵票炒風盛,新郵票很快就升值了,不知是否為免郵票被搶購一空,你要在珠海郵局買新郵票,必須提前一年在那裡購買一本“預訂冊”,那冊子像郵票小本票一樣,打開後有二、三十張印花,每新出一套郵票,你就撕下一張印花購買,如果你想買兩套,就得買兩本預訂冊,我見過有人為了買一整版郵票,而拿一沓預訂冊來的,那東西本身已是一種價值不菲的支出,但我依稀記得,購買那些預訂冊是有限制的,能夠收購一整沓也得花上不少功夫。至於現在是甚麼情況嘛,我就不清楚了。

  雖然郵票實行配額制,但與郵票同時出版的郵品,包括首日封、郵摺及極限明信片等,卻隨你買多少。那些郵品主要是中國集郵總公司及北京郵票分公司的出品,有時好像還有少量廣東本地生產的,比起獨立的郵票,那些郵品要貴一點,因為還要算上信封及摺卡的價錢。想來郵票公司也是挺聰明的,這種郵品本小利大,你買得越多,它就賺得越多,而且又不會擾亂正常郵票的市場秩序。現在這種郵品基本上乏人問津,倒不似郵票般,起碼還有升值空間。(二十之四)

Monday, February 03, 2020

集郵生涯(三)不吃不喝買虧本郵票



集郵生涯(三)不吃不喝買虧本郵票
太皮

  現在,1992年發行的「壬申猴年」,市價是3元人民幣,比起0.7元的票面價值升了2.3元,廿年升值4倍左右,表面看來成績好像很不錯,但比起物價、房價,這樣的升幅實在對不起觀眾。但要說對不起觀眾,同年發行的1992-7《昆蟲》郵票尤甚,1992年,這套四枚的郵票發行時是3元人民幣面值,21年後的今天,它的市價是多少呢?3元,完全沒升過一分一毫!這3元還是商人的零售價,你要是有一套想出讓,開這個價錢一定沒門,就算你壓到1元以下,也未必有郵商肯收,因為他們的存貨太多。

  說起《昆蟲》這套郵票,我更是一殼眼淚!我說過了,當時從澳門的郵票商買內地郵票,是要給雙倍價錢的,這套郵票,新發行時在澳門的售價是6元錢,當年的6元可以吃一碗牛腩麵有找,而6元也可以買四套壬申猴票。那時我已全副身心投入到集郵興趣上,為迎接這套郵票發行,我連日來省吃儉用,不知多少天沒吃早餐了,郵票一出,我便毫不猶豫買了多套。

  按當時滙率,6元葡幣可換8元人民幣左右,假設我當時將6元葡幣換了8元人民幣,現在再將那8元人民幣換回10元葡幣的話,雖然賺得不多,起碼夠買條雪條,而這套郵票夠膽死20年不升值,現在我就算可以用3元人民幣甩出去,也只是4元葡幣而已,我還要倒蝕兩元。想不到當年面值最高的一套郵票,由於題材欠吸引的原因,竟落得如此令人苦痛的下場!

  其實1992年發行的中國郵票都沒怎麼升值,而偏偏那年是我投入最多錢買郵票的一年。那時我還在讀小學,我也不是只限買一套,像「壬申猴年」一樣,我買了幾版,其他單枚成套的郵票,例如《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媽祖》及《十四大》等等,因為面值是0.2元人民幣,澳門郵商售價0.5元葡幣,一整版50枚只是25元,因此我也是一版一版買下來,其他貴一點的郵票,也經常買很多套,10元葡幣一張的小型張也是一買幾張。

  有趣的是,在珠海直接從官方手上購買新發行郵票是有限制的,但卻可以無限量購買郵品,包括中國郵票總公司發行的首日封、郵摺等,我也是用一種現在自己回想起來絕對覺得不可思議的熱情去大量購買。這個「大量」指我能力範圍內,我吃也不捨得吃,錢都投入到郵市裡。同樣令我覺得屈機的是,當年新出時首日封郵摺甚麼的都比郵票貴,但20年後的今天,價值遠遠及不上郵票本身。(二十之三)

Sunday, February 02, 2020

集郵生涯(二)東施效顰投入「郵市」



集郵生涯(二)東施效顰投入「郵市」
太皮

  我開始透過零用錢和兼職所得的錢,作為集郵資金,並且能夠頻密「入貨」的時候,是一九九二年內地郵市最瘋癲的時候。那時內地的改革開放進入穩定期,而且股市也開始進入人們視野,社會拜金之風日熾,郵票作為能夠短期內炒作的票券,自然吸引了不少資金進入郵票市場。

  為滿足市場需要,內地郵政部門大幅提升郵票的發行量,編年的第一套、也是第二輪生肖首套郵票「壬申猴年」,發行量竟超過二億套,相比之下,首輪的「庚申猴年」只發行了五百萬枚,第三輪的「甲申猴年」的發行量則是五千萬枚左右。像「壬申猴年」一樣,九二年、九三年,每枚郵票的發行量都是市場難以消化的,每一套都幾千萬以上,而我就在那時投入「郵市」。

  老實說,最初喜歡集郵,確實有一點功利主義,小時候家貧(現在仍是),除了家裡那每天一兩元的早餐錢或者不定時可向父母長輩討得幾塊錢買零食外,能得到更多「收入」的機會微乎其微,只能透過剪線頭、檢銅線甚或到玩具廠「攞」玩具賺錢。關於童年如何賺錢的快樂回憶是後話,將來再談,我想說的是當發現郵票可以小本投資並獲取回報時,很自然就傾注巨大熱情。

  其實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澳門郵票也是熱炒對象,一九九二年澳門郵電司發行的猴票出現了一批錯體,司長羅庇士召開記者會當眾銷毁一部分,更成為內地集郵界一時佳話,還登上了著名的《集郵》雜誌。可是相比起中國郵票幾毛錢就買到一枚,澳門的郵票動輒十幾、幾十元一套,曾經遇到的一位集郵者就跟我說:「你玩大陸郵票好啦,澳門郵票你哋細路仔玩唔起。」想來也是,一套澳門郵票就可買到十幾套內地郵票了。

  於是,在一九九二年開始,我大舉「入市」。我並非每種郵票買一套,而是抱持着既集郵且保值甚或升值的心態,一買就買很多套,以「壬申猴年」為例,郵票由兩枚組成,一枚面值0.2元,一枚面值0.5元,加起來是人民幣七毫子,從澳門的郵票商那裡買的話,卻得付上1.5元一套,當時葡幣比人民幣高水,1.5元葡幣約等於2元人民幣。「壬申猴年」一版只有32枚,整版購買也是48元葡幣。也不知我哪來的錢,只是一心想着這郵票是新序號、新生肖票的開始,別具收藏價值,於是用百多元買了兩三版回家,一藏廿年。(二十之二)

Saturday, February 01, 2020

集郵生涯(一)天價金猴郵票



集郵生涯(一)天價金猴郵票
太皮

  無聊上內地一個買賣郵票的網站,叫「浦東郵票網」,看看郵票行情,發現了一些現象,例如新發行的郵票可以炒起的機會不大,而一些買少見少的郵票,升值空間卻越來越闊。雖然我現在已停止集郵了,但對於集郵,可以說感情深厚,有很多話題想說,我就由內地改革開放後發行的郵票中,最貴的一枚郵票談起。

  中國改革開放後的郵票,最有代表性的非一九八零年發行的生肖金猴莫屬了,那郵票現在叫價11,600元人民幣,換做澳門幣約為15,000元左右,是不少莊荷一個月的工資。想當年,在我最初嘗試集郵時──約七、八歲的樣子,一張猴票在澳門來來商場(即現在位於馬場海邊馬路超市的前身)的售價,也就是一串魚蛋的價錢,五毫子。那絕對是我能夠負擔的價錢,因為我當時每天就有一元零用錢。

  後來我在十多歲時正式集郵,金猴還不算很貴,三百元左右,按當時的收入水平計算,售價也只是月薪的十多二十分之一,一般人買一兩張玩玩不成問題。當然,我是小孩,三百元買一張郵票,並不是我那時可以負擔得起的事情,那時又怎會想到,二十年後,這張郵票竟升值五十倍之多。

  雖然現實生活沒有如果和假設,但如果我七、八歲時,花一個月的零用錢買六十張猴票,保存好好的話,我現在不是可賺到接近一百萬嗎?假設我十多歲時,將打暑期工賺到的錢買幾張猴票,現在最少也賺到十多萬啊!老實說,這些想法我經常有。我估計金猴還會不斷升值,只是現在已升到萬幾元一枚,再不是普通玩意了,萬一買回來的品相不好或以後保存不當,都會造成損失,風險頗大。

  在我十三、四歲時,即一九九二年左右,我的集郵熱情是最高漲的,除了真的對郵票那方寸之間的天地感興趣外,也垂涎郵票的升值功能。那時大陸剛有股市,社會瀰漫一股炒作熱潮,郵票也成為一種投資功具,不停有人炒作。我集中收集一九九二年開始發行的大陸郵票,原因有幾個:一是我開始做暑期工賺了一些錢,而且零用錢增加;二是澳門和香港郵票面值高要求資金多;三是一九九二年開始,內地郵票發行一改之前以T(特種郵票)和J(紀念郵票)為序號的方式,改為編年編號,大有重新開始的感覺,讓我可以完整地收集新發行的郵票。

  當然,我投入了大量資金,在投資回報上,卻是負數。(二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