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殺的小可愛

被殺的小可愛

太皮

　　小時候，有一天，坐在馬場海皮防波堤上曬太陽，看大群海鷗漫天飛舞，春日陽光和煦照耀，十分舒服。忽然，遠處海面上浮起幾個白點，一路漂過來，瞧真一點，原來是一條大魚領着兩三條小魚在嬉水，在離礁石不遠處載浮載沉，逡巡不去，好不快活。較年長的小朋友告訴我，那大魚便是海豚。電視上見過，我也猜到了，想不到真的見到實體，開心得又叫又跳。海豚家族玩了一個上午後離開，隨後幾天又來過一兩回，便不再出現了。後來我知道，那就是中華白海豚。我一直沒再見過牠們，直至幾年前，與友人騎單車到珠海淇澳島途中，才又見過一次。

　　童年看到白海豚的記憶深刻，以至我在文學創作中，對牠們有過想象。在短篇小說《飛走的泳棚》中，女主角的哥哥，死後靈魂曾坐白海豚在海上出現；中篇小說《綠氈上的囚徒》裡，女主角張碧芝的母親，可能就是白海豚的化身。

　　今天（2017年3月31日）的新聞令我眼火爆。這麼可愛、珍貴的白海豚，竟被幾名珠海漁民捕獲，砍下頭來，割開身體，大卸幾塊，以賤價五元一斤出售。在發泡膠箱的血泊中，海豚的頭仍然維持可愛的模樣，像開心地笑着，令我一下子聯想到狗，牠們被人類打死時仍愛着人類，那感覺十分詭異，也令觀者震撼。愚昧、無知、殘忍，這是我對那些漁民的評價。

　　漁民靠海吃飯，每日捕捉大量海產，我們也沒置喙過半句——好吧，不說愛護動物，說法律。中華白海豚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各類海豚則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有網友說，中華白海豚比大熊貓還稀少，珠海漁民的行為堪比當街宰殺大熊貓。漁民是沒可能不知道中華白海豚受保護，就像醫生不會不知氰化物有毒。如此膽大包天，不但殘忍，也視法律如無物。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好端端一隻動物，一種價值觀的人會想到去如何保護、如何互動、如何遠觀而不褻玩，但另一種價值觀的人，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殺了牠、吃了牠，就像曾經發生過一件事，廣東（還是北京？）某高校闖入一隻流狼狗，校內人員就把牠抓起來宰了，吃起狗肉火鍋來。原本他們沒打算吃東西，只因有一隻不用錢的狗出現眼前，不吃了牠好像對不起自己似的。只能說，價值觀不同，也許是最難契合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