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February 27, 2021

手機劇毒



鄉魂旅思(四十六)

手機劇毒

太皮

  《自己報》“網上熱話”欄目日前有篇題為《手機真的令生活中了“劇毒”!》的文章,說到德國的科隆和奧格斯堡兩地政府為保護“低頭族”,將紅綠燈設置在人行道地面上,防止他們顧住玩手機而忽視了交通訊號,產生危險,而澳洲悉尼也將於今年底試行,有樣學樣。這些設施因造價昂貴而遭到批評,奧格斯堡政府發言人表示:“相較於可被避免的損傷,成本很合理。”

  自從智能手機興起,手機已不是只用來通話的“大哥大”那麼簡單,簡直就是像將一個多功能室隨身攜帶,聽音樂得,玩遊戲得,寫文章得,還有很多我們未必用到的神奇功能,一個人要有比柳下惠坐懷不亂不被女色迷惑的深厚功力,才可以抗拒智能手機的魔功。

  正如上述“網上熱話”所講,低頭一族確容易發生意外,交通事故事小,內地曾經發生一宗罕見意外:一名女子邊走邊玩手機,完全沒留意周邊環境,一個不慎失足掉進路邊水塘,拼命呼救,奈何晚上沒有行人,掙扎一陣,也就沒頂了。監控鏡頭拍下整個過程,為玩手機(可能正在看一些無聊趣圖)而丟了生命,不能不說是冤哉枉也!

  有口話人冇口話自己,我不也是被手機牽着鼻子走的一員嗎?幾乎一日廿四小時除了沖涼之外機不離身,一無聊就摸起手機滾兩滾瀏覽一下,好像古時人們吸鴉片煙一樣。不過,過去我也有段時間是例外放下手機的,就是放狗那半小時左右,我不帶電話,專心看顧狗隻。

  大概兩年前左右,我卻下載了一個計步APP,旨在記錄每天的步數,那個APP將每天步行標準設定在5000步,超過那個數就達標;後來我又加入了微信附帶的“步數排行榜”,朋友之間誰走得勤誰走得懶一目了然。於是乎,我連放狗時所走的兩千多步也不放過,務求補足當天5000步的步數,或在步數排行榜上爭前一丁點兒,開始每天揣着手機放狗。

  如此一來,本來輕鬆的放狗時光也變得不輕鬆了,我顧住接發手機信息、查看臉書動態和朋友圈更新、打開計步APP看自己走了多少步、更會瀏覽一下新聞網頁,而不再留心顧看我的狗,不再感受風,不再看星星,不再靜靜思考。慢慢習以為常,以致一年多來沒覺得有甚麼不妥。只是半年前起換了較大部的新手機後,開始有點麻煩了,除了嚴冬,我放狗時多數穿鬆身短褲,帶着大手機感到很不便,褲子有鬆脫之虞,為此又有一點庸人自擾引伸出來的煩惱。幾日前,正在執狗屎,手機差點掉在地上,“乸手唔成世”之時,我驀然驚覺:以前放狗輕輕鬆鬆都不帶手機,何以要為了這些步數而用手機困住自己呢?

  於是乎,這幾天開始,我嘗試放下手機,享受那半小時沒有手機纏身的光陰,走到半路,抬頭望天,只見好一輪皎月!美!──問題是,手機離身半小時剛剛好,若再離得久一點,又會有點不安了……


Wednesday, February 24, 2021

再見我兒達達



再見我兒達達

太皮

    達達已離開幾天了,最初獨處時那巨大傷感已有所緩和,卻仍未完全平復,畢竟,與他朝夕共處十二年。他那震耳欲聾的吠叫和充滿活力的跳躍,那靈性的眼神和佻皮的情態,那溫馴又機靈的性格,仍充斥於家裡和我心裡的每個角落。

    元旦日,在寵物善終中心內,在達達火化之前,我與他最後共處。看着我視若兒子的愛犬已沒有生命力的軀體,眼淚止不住流。都已經中年了,仍如此軟弱。這當中,有想念,有不捨,有自責。達達已十三歲,仍十分健康,曾出現的狀況也只是史納莎常見的皮膚病而已。以前,獸醫說要幫他洗牙,我和妻子死活不同意,怕麻醉藥令他一睡不起。

    也許,家裡有新成員,我們已不像以前般着緊他,也許,對他的生命力太有信心。正如我在臉書上所說,他耳朵接連出現血腫須要治理,第一次動手術我們還猶豫過,第二次,儘管換了醫生,基於首次的成功經驗,我竟丢下對麻醉藥的戒心,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間接將他送上黃泉。達達冰冷的屍體,只換來診所“麻醉藥敏感”和“第一次手術只是幸運”的鬼話。

    雖然已經接受他離開的事實,卻仍十分不捨。住所門旁的牆壁有一片深約一吋的抓痕,是這些年來他對主人思念的體現。每一天,由他聽到電梯提示聲響,到我們拉開鐵閘打開木門,他都會按捺不住即將見到主人的興奮而用力抓劃,一天一天積累而成。那片抓痕,也許會存在下去吧!

    一周前,我做夢也想不到,二○二一年的第一篇文章會寫這個題目,有很多話想對達達說,現在卻寫不出來了。達達是我有生之年中情感互動最好的寵物。這幾天我腦海內一直出現宗教主題電影《天堂小屋》(The Shack),特意重看一次,雖無宗教信仰,卻也提醒我不要沉浸於悲傷中,要學會放下。在天堂上,達達應該在快活地奔跑着吧?我相信他一定正在追咬那比他早離世的老狗阿B呢!

三狗生活之頑劣的史納莎達達


Saturday, February 20, 2021

急景殘年

 


急景殘年

太 皮

    每年這個時候,我都要感嘆一番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淡薄。今年加上疫情關係,連除夕煙花表演也取消了,晚上聽不到那轟隆聲,更像缺少甚麼似的。

    過年,如同生活上的大小事情,對如我一般庸俗的成年人來說,已經有點像走過場的感覺。面對工作和生活壓力,在過年這件事上是無論如何都難以重拾童真的,大家例行公事地互相祝福,在社交平台上轉發幾張圖片,有點盤算地派發利市,把這個華人社會中最重要的節日裝模作樣地過好,已算對得住悠悠歲月了。

    小時候,儘管家裡條件很差,但家母會從拱北購買年桔和水仙回來擺放,準備好放上一些平時吃不到的食品的全盒,並且替我們穿上新衣服,隆重其事地過年。馬場木屋區幾乎各家各戶都開着大門,無論是鄰里串門還是親戚拜年都十分方便,途人路過,也能分享陌生家庭過節的喜悅。那時澳門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城市,而木屋區是村落無疑了,炮仗煙花隨便玩,過年前後的晚上到處都是炮仗聲和煙花的亮光,也少不了孩子的歡聲笑語,年味充斥着每一個角落。

    對成年人來說走過場的節日,對兒童來說卻是構建美好人生的重要日子,用現在的話說,這叫做“儀式感”。童年過節時經歷的種種,至今仍是我寶貴的回憶。節日的重點並非成年人,而是兒童,節日是成年人與兒童之間一次經驗與情感的傳承儀式。

    說來慚愧,由於基本上沒有甚麼親友來我家拜年,又因工作繁忙,除了揮春之外,家裡實在沒有準備甚麼佈置。連利市也要等到年三十晚才包好,簡直有臨急抱佛腳之感了。雖然女兒現在兩歲半未到,但應該已對節日有確切的感受吧,明年真要花心思準備一下,即使一家人的小日子簡簡單單,儀式感是應該要有的。

Wednesday, February 17, 2021

哥前姐後叔好險



哥前姐後叔好險

太皮

  所謂“哥前哥後三分險”,別人叫你一聲“哥”,未必是你有多厲害,對方自認契弟,也許是有求於你(乜哥,可唔可以度住幾皮嚟使吓?),或者叫你送送死(乜哥,我畀人恰到上心口啊!你幫我出面啊!)。但很多時候,這個“險”不一定存在,只是當一個人被稱為“哥”時的自我防禦機制而已──“哥”唔易做,就好像做一個機構的會長,也不是掛個名就可以的,因此,對某些人來說,做“哥”可免則免。不過,作為一種稱謂,不少男人還是不介意的。

  我也喜歡叫人乜哥物哥,帶戲謔性質,有點想拉關係的意思,有人受,有人唔受,唔受的人有的會不客氣地吟道:“哥前哥後三分險”,我也不好意思叫他“哥”了,直接稱他做“爺”,就好像別人戲稱細佬做“皮爺”一樣。

  男人的“哥”有點麻煩,女人的“姐”就更要拿捏得準一點。叫女人做“姐”可不像叫男人做“哥”那樣複雜,直接就關乎到年齡這個女人的大忌。曾經叫一些女性朋友做“X姐”,立即換來黑面,就好像我當眾說她的前度男友娶了個靚老婆一樣,“X姐”拉長下巴道:“唔好叫姐,受唔起。”那表情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肥仔你敢再叫聲“姐”,唔洗旨意再有朋友做。奇就奇在,我稱呼另一些女性朋友做“X姐”時,卻換來和顏悅色,甚至出現笑容,好像我剛剛請她吃了米芝蓮五星級連奧巴馬都讚不絕口的意大利餐一樣。

  後來我總算悟出了一點道理,聽“姐”黑面的女性朋友大多與我年齡相仿或只比我年長兩三歲,被我這個外貌老成持重的男人叫“姐”確不好受,好像一下子老了幾歲似的;聽“姐”和善的女性朋友則大多比我年長十多歲,理論上我可以稱呼她們做姨姨或姑姑,叫聲“姐”,由長輩變成平輩,年齡也自然逆生長,何樂而不受?還有一些女性朋友,比我年輕好幾歲,也不介意我叫“姐”,這是明擺着不構成年齡上的冒犯的。

  說白了,無論“哥”還是“姐”,沒有十足把握,或者稱號已有定論的(如汪阿姐),都不可隨便亂叫,否則後果可以好嚴重,只是細佬我犯賤,又喜歡自我矮化,哥姐不離口,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最後,我想說的是,年齡又怎會只是女人的大忌?男人有時也覺得年齡像一隻有惡臭的大猩猩一樣,你根本不想面對。別人罵我蠢罵我窮罵我肥罵我樣衰我都不怕,最怕別人叫我“阿叔”,如果是家長讓小孩這樣稱呼我,我深吸一口氣就算了,若然是一個路人甲無情白事叫我“阿叔……請問……”,那一刻我會完全崩潰掉。天(隱藏粗口字),點解會咁?


Wednesday, February 10, 2021

枇杷行



枇杷行

太皮

  發展還是保育好?在小城近年頭昏腦脹大發展的過程中,當然大家都說保育,換了十多年前死城一樣的社會環境,卻不是這種說法,當時的居民又怎料到發展會如此咄咄逼人?然而話說回來,如果不發展,經濟上不去,又何來資源做保育?因此發展與保育既矛盾,又扭結在一起。

  有些地方適合發展,例如上海浦東,她的驚奇之處就是不停的蓋高樓大廈,天際線持續變換,令人驚嘆、艷羡,也許當地人不同意,但外地人的印象確是如此;有些地方適合保育,例如澳門歷史城區,她要承載的不是一代人的集體回憶,而是幾代人的集體回憶,你小時候走上東望洋燈塔見到舖地石板上有墓碑的文字,你孫兒長大後還一樣見到。澳門不像蘇州,在老城區之外還有大片郊區可以開發,但澳門也不是梵蒂岡不吃人間煙火。

  澳門還有一條東望洋賽道,雖然沒有法律保護,卻又超然於法律之上神聖不容侵犯。我估計大部分澳門人沒試過用雙腳走完整個東望洋賽道吧(我指分開走,不是一次走完)?我小時候通街跑,卻也經常徒步行過友誼大馬路和山上的海邊馬路,我走在路邊矮石欄上,不怕旁邊的大海和懸崖,以及另一邊呼嘯而過的車輛。小時候確實比現在勇敢。

  我忽然就想到了枇杷。二十多年前,東望洋燈塔下聖母雪地殿旁邊的小花園,“曾經”(不知還在不在)有一棵枇杷樹,春夏之交,結滿果實。記得小時候那裡遊人不多,我們一班小孩有時會在假期時由馬場木屋區跑去那裡,待上半天。那棵枇杷樹果子熟了,纍纍碩果,卻沒人去摘,也許是管理員要等到枇杷再熟一點兒才摘吧,反正我們老實不客氣,照樣摘來吃。

  我那時不到十歲,站在樹下跳起,將樹枝拉下來,就能摘到幾粒。記得有幾年都有去摘,有一回,像參加超市限時掃貨遊戲一樣執輸行頭慘過敗家,摘了四五十顆,別說我一個人吃不完,就算分給一同前來的朋友,也沒可能吃光,便打算帶回去給家人吃。摘了一大堆,卻沒有盛載的東西,索性拉開衣衫,兜着枇杷走回家去。不知怎麼與朋友失散了,唯有獨自一人返回馬場木屋區,走的便是東望洋賽道山邊的一段,那裡沒行人路,車又快又急,我爬上石欄上走,走到一半感到不耐煩,其時枇杷已一顆一顆掉在地上,最後我索性都丟棄了。別人形容這是“運桔”,而我運的是枇杷。

  很多年後我曾再去找那棵枇杷樹,卻沒遇到結果的時節,沒有果實的樹對我來說都差不多,認不得了……不知枇杷樹是否仍安好?


Saturday, February 06, 2021

淺談吃素


淺談吃素

太皮


(上)

  前年開始間歇性吃素。這個“間歇”的時間,實質上長達半年以上,在素食期,除了一兩個特別日子或外出旅行外,我是一塊肉也不吃(有時會吃“肉邊菜”)。我對外宣稱這是為了減肥,實質上心底裡也是不想吃太多動物,同時希望透過少吃血肉來改善一下自己暴戾的性情。

  要說素食的話題,十本書也說不完,而且也應該找論據支持,但既然本篇是“小品”,我就純粹從個人角度出發,說說一下感想吧!──何況我的所謂“素食”,行徑也十分怪異呢!

  先講講歷史。小時候有一段日子,大概受到電視劇善良角色的啟發,同時耳聞目睹小動物的悲慘遭遇,也曾對肉食感到厭惡而“吃素”,但又千奇百趣地,間中會吃香口的炸雞翼、香腸和午餐肉,只是那些食物不健康,父母不會多弄,我自己也沒錢去買。除此外,就甚麼肉都不吃了,況且我那時根本不吃禽鳥(不包括經過雪藏和油炸的雞翼、雞髀)和水產。這樣的情況大概維持了一兩年,母親軟硬兼施、威逼恫嚇下,我又重新吃起肉來,後來更慢慢吃起禽、魚。

  現在,除了與人類較不相似的水產,我較抗拒新鮮的肉類,我總覺得那些新屠宰的生靈,其肉體上彷彿還粘留了一些靈魂。我吃肉,大多會吃那些味道改變較大的、儲存時間已經很長的肉類,如香腸、午餐肉、肉丸、牛腩和雞翼等,偏偏這些肉食都摻雜了大量油鹽和添加劑,極不健康,唔肥都難。新鮮的肉類有時也會隨親朋一起食用,但也首選經過重口味的製作。不夠重口味?唔緊要,我加泰椒豉油──我幾乎無辣不歡,我之所以嗜辣,大概也是想掩蓋肉味吧?

  聖賢有講:“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這句話大概有兩種理解方式:第一種,是說明君子有惻隱之心,仁道及於動物,嗜殺嗜肉並非君子所好;第二種,又講明了君子只是遠庖廚,眼不見為淨罷了,到頭來還是享用肉食,只是見不到其生前模樣、聽不到其哀號,吃起來就心安理得。如此看來,君子對於動物,其實是有點偽善的。

  確實,有人說吃素的人偽善,至於那些初一十五吃齋又或者如我這些間歇素食者更是“偽善中的偽善”了,但其實吃肉的人當中,又有多少人夠膽殺豬宰牛,又有多少人在同情動物被殺覺得動物很可憐然後又安然啖肉的?如果吃素偽善,那些吃肉卻又聲稱愛護動物的人更多是假惺惺了。──當然,也有人愛吃肉、不忌殺生,不認為動物的痛苦是痛苦(他們反而會覺得植物被吃時很痛苦),就沒有所謂偽善和假惺惺了,價值觀不同,就不在本文探討範圍裡。

(中)

  古訓有云:“毋貪口腹而恣殺牲禽”。近年Youtube和facebook等新媒體興起,原本君子可以遠離的宰殺牲禽的庖廚,已肆無忌憚地躍現眼前,我們已不能忽略動物遭殺害時的痛苦了。你見到的不是街市或者超市那些已經被肢解分類的肉類,而是完整的一隻會走會跳的動物被殺死的過程,說我偽善也好,說我假惺惺也好,實在不能沒有一點難受。

  只是,大多數人像我一樣,看過那些片段後,發一下惻隱之心,少吃幾餐肉(或者見過宰牛就不吃牛肉,見過殺豬就不吃豬肉),然後就故態復萌了,就好像那些動物與乾炒牛河的牛肉和沙丹豬扒飯的豬肉沒有關係似的。

  除非真的有一顆強大的慈悲的心,否則對於肉食的味美,誰人不會垂涎三尺?但人與動物的分別在於,人有一顆同理心,人能感受到動物被殺害時所受的痛苦,因此,我們大多數人不會主動殺生(又是“眼不見為淨”)。這幾年,我一直在享受肉食的美味以及在愛護動物之間搖擺不定,既然慣了飫甘饜肥,難以改變,我就選擇了減肥的藉口,開始間歇素食,在素食期間,當我大啖大啖地吃食之時,就不用面對那一對對待宰的眼睛了,心情也會好一點。

  回到吃素是否可以減肥的問題上,這問題其實已經煩過我好多次了。無論吃素還是吃肉,食物進入肚裡都成為熱量,多餘的熱量會轉化成脂肪,既然都吸收了,又怎可以減肥呢(就好像一個有收入的人又怎會沒錢開飯)? 我的方法不是靠吃素來減肥,素食不是減肥藥,而是靠吃素(我個人而言)來限制自己暴飲暴食。尤其我愛吃那些街邊小食,只要給自己定下規條,我就不會去碰,也省卻了邊行邊吃的失儀場面。有人說素菜製作過程有大量油鹽糖,某些齋舖確實如此,但更多的齋舖都有清淡的飯食,哪怕是放了油鹽糖,只要不過量,同等份量和飽肚感的齋菜,其熱量也不見得會比普通茶餐廳的出品高。不吃肉,我就不會在吃了一碟飯後,再叫一分炸雲吞或加條香腸。

  不少人觀念上認為,吃素不夠營養,對身體不好。在素食店吃飯時遇到一位女士,她說她讓母親大年初一吃素,結果其母親只吃了個素食早餐,就嚷着渾身無力,要吃肉補充了。老人家表現比年輕者誇張,見怪不怪。不過,包括家母在內,也認為吃素會營養不良。

  這是長期以來被灌輸吃肉有營養的觀念所引致的。幾年前,當我完全忘記自己曾經是個“素食”者時,也會覺得吃素的人很怪相,會認為他們一定不夠營養,隨時身亡。記得有一次看電視,見採訪一個環保人士,當他向記者表示自己是素食者時,我竟立即聯想起厭食症和癌症,那時,我對素食是充滿偏見的。

  隨着宰殺動物的片段“曝光”,對於素食的好處及營養資料的相關訊息也傳播得越來越多,經過去蕪存菁和思考分析後,我確信單憑素食也能達到一個人所需的營養標準,而且比起吃肉類更是百利而無一害。吃素的人一樣可以肥,一樣可以練到一身橫練肌肉,一樣可以精力充沛頭腦清醒。

(下)

  肉類的來源、生產方式和儲存方法已經備受責難了,況且我樂於食用的肉類又是那種加工的、不新鮮的,如香腸等等已經被世衛列為第一級致癌物了,實不應多吃。於我而言,吃素還有一樣好處,就是可以不用考慮動物的痛苦。都怪我愛好寫小說,有時浮想聯翩,吃肉時一邊感受食物美味的快樂,一邊又會不自覺聯想到動物生前種種以及死時的痛苦,彷彿牙齒咬下去,“吱”的一聲,吃出了動物的生命力,然後就莫名奇妙一陣內疚。

  那麼,問題就來了,我既然認為殺害動物殘忍,又認為素食有那麼多好處,為何不長期吃素呢?

  是的,我支持素食,我認為素食有好處,但我比較中庸,因為我覺得一個現代人是沒辦法百分之百不“殺生”的。你素食了,但與你產生經濟關係的人,例如你使用電話,那些提供電訊服務的人、製造電話的人,卻利用你的錢去恣吃牲禽,嚴格來說,你也在間接殺生了。

  人類是有殘暴邪惡的基因的,即使一個人看來天性善良,但身體一定存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由祖先積累下來的邪惡,否則我們也不用接受道德的教育,也不用判斷是非了。殺生、吃肉,滿足了那些邪惡基因的索求,也就是說,滿足了已經不是純粹的“食果動物”的人類的天性,而當肉類已被人類歷史文化包裝成美味,成為了一種理所當然的生活時,即使明知動物痛苦,人類為了滿足欲望和過活,也不理會那麼多了。是的,人類的構造與吃素的猿猴相似,但我們已不同了,即使身體構造是適合素食的,但邪惡的人類已不是單純的動物。

  況且,除非你慈悲為懷、心如止水、甘於淡泊,否則,基於社交關係,你難以完全逃離舖陳在桌面上的肉食,說白了,吃肉能讓生活更加方便,就像我們知道使用汽車不環保,卻依然用汽車代步一樣;食物也是一種文化,當你放棄肉食,也就放棄了一種文化體驗,這就是為何我在澳門和珠海以外,都不強求吃素的原因。

  我承認肉食的美味,我也感受到動物的痛苦。我已活了三十多年,我已吃得多和嚐得夠了,我認為可以放棄日常的肉食了,但長期義無反顧地吃素,此刻我卻未能做到。因此,作為一個折衷主義者,我選擇間歇素食,一年裡多數時間吃素,只保留一兩個月(並不表示肆無忌憚)和出外旅遊時吃肉,對於我這種沒法長久堅持的人來說,是一種不錯的選項。現已進行至第三年,情況不錯,雖然有時很麻煩,又要費唇舌解釋和被人取笑(畢竟,我是偽善嘛),但我也沒所謂了。也許,會像減肥一樣,素食會終生糾纏我吧。

  我敬服那些堅持素食的人,我現階段只能當個偽善的間歇素食者。其實,無論吃肉和吃素,都只是各人世界觀的呈現,最緊要互相尊重,不要見到一個人吃素,就像見到怪胎一樣,也不要因為別人吃肉,就覺得其十惡不赦要落地獄。在吃肉和吃素之間,每個人都可以尋找一個心安理得又能說服自己的方式。



Wednesday, February 03, 2021

財務廣告與理財


財務廣告與理財

太皮

看電視,有時會看到一些製作精彩、吸引眼球的財務廣告,不知怎麼,看完那些廣告,總會感到怪怪的,就好像有人在我胸口裡塞一隻臭襪一樣。那臭襪就是廣告的賣點,以前的財務廣告,賣點多圍繞住借貸能夠度過生活難關、幫助公司周轉或者協助投資創業等,但新近的財務廣告,卻赤裸裸地推銷兩個字:“享樂”。

那些以借錢享樂為賣點的廣告,引誘觀眾借錢旅遊、美容和買相機,不特止,最近一支更慫恿潛在客戶借錢追星。廣告強調不用親自現身就能借錢,還有甚麼“易借易還”的口號,好像客戶根本不用還錢一樣。我相信廣告商和製作公司不會傻到製作一支沒有目標受眾的廣告,這些廣告花了不菲的金錢製作,說明了廣告商已掌握了一定的數據和做過調查,證明那些“借錢買花戴”的年輕人不為少數。

當然,人類天性愛舒服,有條件的話,享樂一下天經地義,但借錢享樂卻是自私行為。可能有人說,別人借錢是別人的事,你自己管好自己的荷包就可以了……只是轉念想一下吧,放大來看,看似與己無關,但實際上,那些因借錢造成財困的人,將來就可能要由社會為其不善理財、揮霍無度而埋單。

如果一個人的貧窮是由於不幸的命運和社會的不公而導致的,他們有需要時,社會自然責無旁貸伸出援手,我們作為社會一分子也心安理得;若一個人年輕時將金錢都奉獻給享樂和財務公司,沒有理好財,到老時生活無以為繼,也需要社會協助,那麼社會其實只是替其年輕時的揮霍行為找數而已。

看似危言聳聽,但應該也有一點道理吧?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沒有人想窮,社會的福利和援助措施也不會考慮一個需要援助的人是否曾經過度揮霍或咎由自取,因為我們寧願幫錯人,也不希望幫不到有需要的人。

說到底,作為一個公民,學習理財、實踐理財是一項應有的責任。只要每個人都管好自己的賬戶、經營好自己的財富,社會才會更加富裕和穩定。

我以前也不懂得理財的重要性,樂於做“月光族”,也一門子想着沒錢應急的話就借錢可以了,後來年齡漸長,才知道理財的重要性。理財的第一步是儲蓄,即使收入低,也應該儲蓄一點錢,那些錢自然不夠買樓買車,但卻買到一種叫“安心”的心態。戶口只有幾百元和至少有幾萬元,心態是不同的,能夠有那種安心的心態,生活就能美好起來。

由於我的財不多,也只能慢慢摸索着理財,能夠分享的不多。不過,萬變不離其宗,理財不外乎開源節流。在澳門生活,流節極都有限,開源才更能滿足理財需求,所以,快點中六合彩吧!(最尾這句有點“超展開”,讀者請自行忽略。請記着:彩票是窮人身上的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