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31, 2012

(九十五)說蝙蝠


  以前就知道蝙蝠有很多種,當中還有真正的吸血蝙蝠,不吸人血,吸牛血,而蝙蝠其實大多數以昆蟲為食,還有的蝙蝠是素食主義者,食果,叫果蝠。有次上網無意中看到有人Share了一張相片,一隻倒吊着的蝙蝠似的龐然巨物,兩三個東南亞人站在旁邊笑着看它吃圓圓的東西。那巨物體積就像我家的黑狗,樣子也很像狗,我一開始以為是PS作品,在網上查找資料後,才知原來真有如此巨型的蝙蝠,主要生活在巴厘島一帶,還有一些較細小的,名字很有型,叫「飛狐」。

  不知怎麼,看到這樣的生物,我竟很想收養一隻:平時放在家裡,晚上就帶着它與我的狗一起散步,它在天上飛,狗在地上走,型爆了!想像歸想像,真正養一隻,先不管能不能養熟,把它弄來就非傾家蕩產不可了!

  說起蝙蝠,小時候總認為這是一種遙遠的動物,誰不知平時傍晚在天上穿來插去的黑色「小鳥」,原來就是蝙蝠。那時住馬場木屋區,一到傍晚就能見到它們,但可望不可即,難以仔細看清,因它們不會像鳥兒一樣停下來楞頭楞腦地讓你看一會兒,出沒時又在夜晚,一直都給我神秘感。後來有一次,我們在小學校園裡發現了一隻蝙蝠不知可故白天倒掛在矮樹上,才真正第一次仔細觀察這黑色怪異的生物。

  隨着澳門城市發展,現在除了郊區、山邊和海邊,已甚少機會再見到蝙蝠了,我無緣像養狗一樣養隻巨型蝙蝠,但其實每晚放狗,也如我所願有蝙蝠一起散步,那是在海傍黑沙環公園邊上,天上總有一二隻蝙蝠在飛翔,有時我會呆呆地觀察一下,看着燈光穿過它們薄薄的翅膀透射而下,只感到一種莫名親切,彷彿自己站在小時候富記士多外面那盞大火數的燈泡下。

  其實黑沙環公園以前是海邊,就在馬場木屋區附近,我相信我現在看到的蝙蝠不是新移民,而是一直生長在這片土地上,是我小時候看到的蝙蝠的後代,只有它們才會留戀這片土地。無論城市怎樣改變,它們只要一息尚存,就會找一個合適的穴居地,將生命承傳下去。

  有件趣事值得一提。幾年前「五一」遊行,在水上街市附近,戰況激烈,示威者向防暴警察丟石子等雜物,那時我一邊採訪,一邊要避免被擲中,以致產生了條件反射,有石子在天上飛,頭就縮一縮。到得傍晚,示威已大致平息了,正當我和旁邊一個同樣是無所是事的軍裝警員站着時,突然天上飛來一塊石子,我和警員同時將頭一縮,驚魂甫定,看清楚點,原來是隻蝙蝠飛過。

  (原載於2012年10月30日)

Tuesday, October 30, 2012

(金漆皮毛‧七)很笨的七



  除“的”和“了”等擁有特殊使命的中文字外,估計使用頻率最高、工作量最龐大的非數目字“零”至“九”莫屬,在中文語境或因應不同方言地區的使用偏好,這十個數目字幾乎可用來描述人類所有情感和日常生活(這裡不討論零和一的邏輯學問題),哪怕其它中文字都消失了,只有數字還在,人們依然可進行具質量的溝通。

  不是嗎?你愛一個人,可以說“五二零一三一四”(我愛你一生一世),你恨一個人,可稱對方為“七六”(不解釋),台灣人罵人家就說“零八零六”(你爸飲尿),我們對人寄予發達的祝願會說“一六八”(一路發),老粗遭遇不測驚呼一聲“六九” (不解釋)……好了,到一個人走完人生歷程,朋友以豁達心態在其網頁上留言悼念,臨末不忘補上一句“八八六”。日本平假名只有五十音也通行千年,中文變成只得十音也不是沒可能的。

  十個數字中,“四”和“七”的生辰八字不好,很惹國人反感,其程度甚至已影響一件物品的價值,舉一個例子,早前曾引起追捧的中國銀行荷花鈔,編號中只要溜進“4”或“7”,就休想抬高身價,反之遇到一兩個“8”字大駕光臨,價值就無端提升,哥德巴赫也要大呼奇哉怪也!

  尤其“七”字,在中國簡直就是活受罪。正所謂“生江南為橘,生江北為枳”,“七”在西方明明是一個大受歡迎的角色,代表幸運Lucky,玩累進式老虎機拉到紅色“三條7”,更表示你可領走幾十萬大獎,然而在中國,“七”卻是個值得避忌的數字,大抵與喪葬習俗以七天為祭奠周期有關。

  “七”在廣州話的命運更是不堪,因它還代表了男人傳宗接代的工具。作為一半人類最重要的部位之一,在廣州話中卻經常被用作貶義。很多時候我們雙重標準,因敘述需要而提及陰莖或陽具等詞彙,大抵沒人會認為你粗鄙(最多背後說你不文),然而,“七”(讀低入聲)與多個兄弟詞語(如“鳥”等)不要說難登大雅之堂,連交流時說漏嘴也是不當,在鄰埠公眾場所出現這些詞語甚至可被罰款。可見“七”在中國的悲慘命運驚天地泣鬼神,但“七”實在笨,應該像日語一樣,學着有兩個發音,如此應可減緩一下壓力。(作者:太皮)
  
  (原載於澳門日報新園地10月22日)
  (圖片來源:http://big5.gmw.cn/g2b/tech.gmw.cn/2012-05/17/content_4168116.htm)

Wednesday, October 24, 2012

(九十四) 密探的哀涼



  周前在家中看了由佐治古尼George Clooney主演的《密探睥死羊》The Men Who Stare at Goats DVD。此片年前剛上映時,單看到新穎有趣的港譯片名(別的譯名《超異能部隊》和《以眼殺人》不堪入目),就足以讓我想入非非,待看到電影的宣傳短片,更認為此片非看不可,可惜澳門未有上映,無緣在大銀幕上觀看。後來到鄰市地下商場某一店舖的暗門後面,用幾元錢買得一張DVD,至上周終拿出來欣賞。

  由於碟片灌錄和製作質素極差,有雜音不說,中文字幕與說話內容不配對,切換至英文字幕,更是牛頭不對馬嘴了,為免思覺失調,盡量靠聽力觀看,水平有限,結果當然阻礙了我對電影的欣賞。

  說回正題,電影講述一個失婚美國記者Bob Wilton(Ewan McGregor飾),為了向妻子證明自己,跑去科威特調查伊拉克戰爭,期間遇上一名聲稱自己正進行秘密任務的前美軍特種保隊成員Lyn Cassady(George Clooney飾),從而展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歷險故事,亦因此而查探出到美國曾花大量資源,去培訓可以靠念力移動物體、隱形及單憑瞪視就可殺死山羊的“通靈間諜”(Psychic Spies)。

  說實話,一開始真心覺得電影不知所云,更甚者竟然沒有引人入勝的愛情元素(Bob與妻子的關係只是一個麥高芬MacGuffin),我一直在努力尋找故事主線和理解劇情內容,在我還未完全搞清楚的時候,電影忽然就完結了。不甘心的我唯有上英文維基和電影網站去復查情節及研究其內容,終於有點眉目,然後慢慢重新回味劇情,忽然一陣哀涼就掠據心頭,在我向妻子解說時也感到一陣哽咽。

  電影是雙線發展,一是現實中Bob與Lyn的情節,另一則是Lyn的教官Bill Django(Jeff Bridges飾)的遭遇及訓練特種部隊New Earth Army的情節,後者透過閃回的方式描述,是電影的主體。教官Bill在越戰時,因同僚不忍射擊一越共女子而遭到槍擊,在意識模糊時忽然聽到一個越南女子向他說話:“仁心是他們的力量。”復元後他改變自己,參加新紀元New Age運動,並進入軍隊。

  除了一次Lyn曾真的瞪死山羊外,影片幾乎沒正面描寫和肯定過這種力量的存在,角色只像一班神經佬頭腦發熱地聚集一起,Bill和Lyn遭遇的都是不幸與遭受漠視,但他們仍然相信自己的力量,有時甚至自己騙自己,明明用手襲擊人了,還說是透過眼睛的精神念力攻擊,我以為所謂特異功能最後會在電影中大放異彩,但電影的高潮所在,只是師徒兩人解救了被抓去做精神實驗的一班囚犯,也許這才是精神力量的最高境界。

  我認為電影的感人之處正在於此:信自己所信的事物,無論別人怎樣看,就算過着卑微的人生,都從不違背自己的信念,只有這樣你的人生才有根有據,才值得大書或小書一筆。有時覺得在澳門玩文學就像他們這些特種部隊,但相比而言,我們還是幸福得多的。

  電影末尾,Bob回到編輯部,妻子仍然沒回到身邊,其時Bob已相信了那精神力量,一咬牙,達成了特種部訓都沒法完成的任務:穿牆而過。

   (原載於2012年10月23日)

Saturday, October 20, 2012

(金漆皮毛‧六)第六件事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句俗語,我們真是再熟悉不過,本來已沒討論空間,不過熟歸熟,說到排行第六的“醋”,我覺得還可說上幾句。

  小時候不知為甚麼醋也可列為七件事之一,比起燃料及粮食等生活必需品,醋的入選實在很值得懷疑,畢竟家裡平常吃到的菜餚幾乎都不放醋,可有可無,與醋的接觸連點頭之交的程度都不到,於是我認為這個“醋",一定具有特別的諷刺意味。

  到我真正對醋產生興趣,已是中小學之交的時期了,那時愛上吃小販檔的“雞絲翅”。雞絲翅有三寶:浙醋、麻油、胡椒粉,只有加了這三種調味品才算真正的雞絲翅。就像某些女人要男方有車有樓有儲蓄才肯嫁一樣,吃雞絲翅我甚少不加三寶,尤其是醋,從小量開始,直到將食店小調味瓶裡的醋倒出大半,我慢慢被那電擊每一個味蕾的酸味所迷倒。因為家貧,我無緣嚐到更多用醋來調味的食物,例如上海菜等,要吃醋便只有吃雞絲翅了,後來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歡吃雞絲翅還是吃醋。

  到江南地區上大學,才發現原來除了淡紅色的浙醋外,還有黑色的鎮江醋(後來知道黑色的醋才是調味醋的皇道,除了鎮江醋外,還有山西老陳醋和保寧醋等),那時起,醋徹徹底底地改變了我的人生。早前我在友報副刊寫了一組名為《小籠包大作戰》的系列文章,地氈式地談到了自己與小籠包的愛慾纏綿,但我未有強調的是,我之喜愛吃小籠包,背後有個幕後功臣,那就是醋。無辣不歡的我,在吃小籠包時,就算沒有辣,都一定要有醋,沒蘸醋的小籠包基本不吃。

  漸漸地,我對鎮江醋到了癡迷的地步,最先是小籠包要蘸醋──咬破一小口,吸吮肉汁後,再將包子浸在醋中,讓醋流入包子內,一口吃下;後來是湯類的食品,例如麵食和餛飩之類,將混和了辣油、肉汁的醋倒入餛飩湯裡,那種酸味足以令你黯然銷魂;到最後甚至連吃飯也要倒上一點醋,已不管味道如何了。

  上得山多終遇虎,醋到濃時咬崩牙。由於大量吃醋,加上有時晚上吃過醋後躺下看書,不慎入睡,牙沒刷連口也沒漱,牙齒琺瑯質遭到破壞性損害,來不及挽救,最後我也嚐到了蛀牙的滋味。(作者:太皮)

  
  (原載於澳門日報新園地2012年10月15日)
  

(金漆皮毛‧五)盜不過五女門


  都說油費漲得厲害,回憶一下,果然,十年前電單車入滿一缸油約四十元,現在則盛惠六十元,升幅五成左右,但說句公道話,打工仔這十年間平均收入升幅又何止五成呢?故此我認為油價升幅尚可接受,而且油費對居民的影響不是絕對的,因為我們可以選擇搭巴士,搭免費的發財巴,路途不遠還可選擇走路。只是我也不願見油費再升,與膽固醇一樣,高得太厲害對健康都不利啊!

  食品價格的升幅才誇張,十年前在街邊買一串咖啡魚蛋只要一元,而現在已升至兩元了,這是我比較記得真切的價格。回歸初期那個艱難時世,花二十餘元可在茶餐廳吃個碟頭飯加杯絲襪奶茶套餐,現在呢,便宜則三四十元,貴則五六十元,升幅都在一倍以上,中午繁忙時段更休想吃得舒舒服服。

  一山還有一山高,任你食品如何升價,都不會超過兩倍吧?樓價就不然了,五倍是小兒科,十倍更屬正常。最要命的是,樓房除了是生活必需品外,還是一種投資產品,這兩項偉大功能一結合,得出的不是加數,而是乘數。當然,樓房隨生活水平提升及地區經濟增長而升值再正常不過,但幾倍十倍地升,連地產中介都不敢說正常了。很多人比喻現在樓市是在玩“接火棒”遊戲,誰接最後一棒誰就倒霉。然而萬一那火棒是長明燈呢?你不接就笨。

  也不是上了岸就能置身事外,我認識一位有幾個子女的老闆,他本來早就預留金錢為子女置業,可惜子女年齡尚幼,年前還可為他們每人在氹仔市區置一個漂亮寬敞的單位,稍一猶豫,現在那些錢已有點吃緊了,再不把握好,到將來,火棒要是越燒越旺,恐怕幾個孩子就要爭奪一個單位。富人有如此憂慮,我等窮人真是想都不敢想。網上有句話說得好,現在這個時勢生子女,等於為地產商提供新血。
  
  東漢有個高官名叫陳蕃,因見漢桓帝後宮養了數千佳麗,進諫說“鄙諺言‘盜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宮之女,豈不貧國乎!”我對那幾千個已變化石的古女沒興趣,倒關心那句俗語:你家裡生的女子多,又要教養又要備辦嫁妝送出去,基本是無望返本的生意,在古代連盜賊都不忍打擾你。只是啊,現在有很多人實在連盜賊都不如,你越窮就越容易遭他們迫害,更可怕是他們名擺着吸你血,連裝模作樣的止痛藥也不讓你吃一粒呢!(作者:太皮)

  (原載於
澳門日報新園地2012年10月8日)
  (圖片來源:http://www.dssopt.gov.mo/zh_HANT/home/information/id/80/info_id/108/type/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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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漆皮毛‧四)四年級尹先生



  雖然自己現在的人生仍不怎麼對得起觀眾,但我有較強烈的存在感和個體意識,知道該如何去感受生存環境,怎樣才能活得更有意義。小時候我不是這樣的,由於體弱多病,資質愚魯,學業成績差,日子也許比較快活,但相對地存在感薄弱,整日渾渾噩噩,就算在校裡人間蒸發了也不會有人當一回事,要不是遇到尹先生等好老師打通我任督二脈,也許現在我只會“飽食終日,無所用心”。

  母校是蓮峰普濟學校,是間小學,學生以貧窮的工農子弟為主,當中不少是新移民甚至偷渡客。我們稱老師為“先生”,尹先生是我小學四年級的班主任──學校規模小,每年級只有一個班,因此級主任也就是班主任。
  
  那學年,不記得是 “六一”兒童節還是聖誕節之前,學校按慣例舉行聯歡活動。在活動前幾天,尹先生在課上要同學提意見,討論聯歡時吃些甚麼好,我記不清同學發言是否踴躍,只記得有人提出購買薯片之類,尹先生不太滿意,她要大家有點與別不同的想法。於是我便舉手提議:“尹先生,不如食燒雞翼!"話音剛落,全班一陣訕笑,尹先生也表現得不以為然,只是不置可否。

  在課室吃烤雞翅這種離經叛道的食物,當時可說是天方夜譚,想不到的是,活動當天見到工人將一箱箱烤雞翅搬下貨車,才知老師竟然接納了我的建議,真個預訂烤雞翅了,而且不只我們一班,是小一至小六,數百人每人都分得一隻雞翅!到後來又有一次,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我提議在活動上吃漢堡包,結果也被接納,全校每名學生都吃到一個漢堡包!當時對大多數住在黑沙環及馬場的貧窮孩子來說,漢堡包是可望不可即的美食,學校讓大家吃,真是一次恩典。

  我惶惑於尹先生為何接受我這平庸學生的建議,而她又是如何說服其他老師的呢?原來自己也會受到重視,原來自己的想法也可對事情帶來改變,讓我有了存在感,也令我未來敢於跳出框框去思考。當時我不知道這兩件小事對我成長的重要性,後來才逐漸體味到其影響之巨大,如果當時尹先生否定我甚至取笑我,我肯定就不是現在的我了,我承認自己對社會沒大建樹,但起碼不是廢柴或壞人。

  尹先生,多謝您!(作者:太皮)


 (原載於澳門日報新園地2012年10月1日)
 (圖片來源:http://matano.pixnet.net/blog/post/28278553-%E7%91%AA%E5%A1%94%E8%AB%BE%E5%9C%A8%E6%BE%B3%E9%96%80%E3%80%90%E8%82%86%E3%80%91)

(金漆皮毛‧三)三狗生活前傳



  鼻樑上有道疤痕,平時架着眼鏡不太顯眼,只要摘下眼鏡,就會突兀地顯山露水。相學上說,鼻樑破相的人財運不佳,終生潦倒。說實話,我生長於草根家庭,與兒時相比,生活正不斷改善,雖仍在打拼未能不憂柴米,但就算將來人生真的敗落,頂多也只是沒錢吃喝玩樂,畢竟在小城餓不死人,無論如何也難像我祖輩在鄉間時,過着沒飯開到處借米的日子。

  我相信命運得看整體,不會輕易就被木桶的短板拖跨。先不說我掌紋還可以,也不論我為改變命運所作的努力,至少周圍實在有不少貴人,在我墮落時總會及時跳出來扶一把,指引路徑,讓我對未來一直充滿信心。

  很多人問我鼻上疤痕典出何處,我不止一次誑說那是“劈友”造成,實情是被一隻母狗所傷。那是五歲左右,馬場木屋區到處是狗,有一戶人家門口拴了條黃狗,我總愛逗牠玩兒,牠也表現得十分友善,卻有一次放學路過,我上前跟牠打招呼,牠突然一撲而上,狠狠地在我小鼻上咬一口。

  我痛哭慘叫,呼吸困難,父母得悉後立即送我上山頂醫院急救縫針,總算沒甚大礙。記得後來上警局交待詳情,之後那隻狗就不見了,當時我道牠只是被養在其它地方,後來也就料得是人道毁滅了。我一道十分內疚,牠只因產下狗崽,出於天性才會襲擊人,母親為保護子女不應落得如斯下場,要不是我貪玩,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說來奇怪,極易產生陰影的我,竟沒對狗類有所恐懼厭惡,反而十分愛護,破相後家裡開始養狗,在我一生中,除十二、三歲剛上樓那兩三年外,生活上總有狗隻陪伴,現在更是一養就三隻。有時,看到那道據說影響一生運勢的疤痕,我也會嘲笑自己,不解為何對罪魁禍首鍾愛有加。

  後來看了一本叫《三狗生活》的書,我似乎領悟到甚麼。作者雅比凱兒‧湯瑪斯與我一樣也養了三條狗,有一天她丈夫帶其中一條狗散步,因保護牠而被汽車撞至腦損,智力逐天衰退,生命開始倒數,作者一邊為照顧丈夫而奔波勞碌,一邊也與三條狗相依為命。丈夫最終死了,傷害那麼深,她也沒怪責過那狗兒。也許,命運是難以改變的,而活着自有其偉大的力量。(作者:太皮)

  (原載於澳門日報新園地2012年9月24日)

Wednesday, October 17, 2012

(九十三)蓮峰山下的遐思(六)




  紀念館前是林則徐石像,紀念當年欽差大臣林則徐在蓮峰廟內向葡人申明清廷嚴禁鴉片煙立場的事跡。紀念無限延長,歷史事件其實相當短暫,當年林則徐來澳門前後不到三個時辰,就讓澳門沾上了中國近代史上少有的光輝。林則徐不知道也未必想理會的是,當鴉片戰爭爆發,中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之後,葡人再不懼怕積弱的中國朝廷,以“獨臂將軍”亞馬留為首的澳葡政府將幾乎整個澳門半島及氹仔島據為己有,就在與林則徐石像相望的廣場另一側,置放了一塊刻有葡國國徽的界石。

  有人叫那塊長約四呎寬約兩呎的麻石做“阿婆石”。據說,當年亞馬留喜歡耀武揚威地帶着隨扈來到界石之旁視察前山寨的軍事情況,往往會向在石傍行乞的一名老婦施以同情的金錢,後來望廈村志士沈志亮等人,就趁亞馬留於界石旁降低警戒時,揮起爻草刀將其頭顱斬下。然而這也只是澳門幾百年殖民歷史上少有的血腥事件,此外就是在“一二‧三”事件中死了幾個人,與其他殖民地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澳門的奇特在於,地方極小,不同族裔的人自成一國地生存,幾乎少有交流與文化碰撞,矛盾衝突也較少,這從大三巴牌坊後建有哪吒古廟、從基督教和回教可以在這個天主教城市擁有歷史悠久的墳場,以及澳門風格不同的建築物河水不犯井水地保留各自的傳統特色可以看出。澳門的東西文化交流不是直接的,更多時候顯得迂迴曲折,而完成這些交流使命的也只有部分社會精英。

  說起血腥事件,如果非關殖民事的話,澳門也曾發生過不少恐怖兇案,最著名的自然是發生在蓮峰山另一邊 “八仙飯店” 的“人肉叉燒包”滅門慘案了,兇案所在地,現在已是住宅大廈。還有件“趣事”,話說當年有個香港男人,本是一名醫生,因感情問題,誘騙妻子來澳門後將她殺掉。醫生後來自首,按照當時葡國法律,因其擁有醫生執照而免於執行刑罰,只是流放至同為葡國殖民地的東帝汶,為土著治病,結果殺人犯竟在那裡落地生根,渡過幸福餘生。

  不知是否受市政狗房那些即將死去的狗影響,還是因為環境因素,腦海裡總是想到生生死死怪力亂神,搖頭苦笑一下,帶着愛犬走一刻鐘左右路程,回到附近大廈的住處。另外兩隻狗看到我回來興奮不已,但又因小狗可以逛街而心生不忿,對着牠哏哏地叫。我坐到窗邊的電腦前,打開一份正在撰寫的文稿,一時茫無頭緒,不知如何接續,忽然又想起月中發工資後到底該如何分配,儲多少、花多少,越想越是苦惱,澳門通脹接連攀升,百物騰貴,使人大感壓力。不經意抬頭望出窗外,卻見在高樓大廈的夾縫中,竟隱約現出一角蓮峰山來,我心下一怔,不禁溫柔地笑了,那景象一直就存在那裡,只是我甚少注意而已。(完)

   (原載澳門華僑報2012年10月16日)

Wednesday, October 10, 2012

(九十二)蓮峰山下的遐思(五)



  雖然如此,簡簡單單幾個塑像,加上廟宇的雕樑畫壁,已使我得到最初的民間藝術熏陶,啟發了我受用無窮的想像力。我很慶幸自己在生命最初時刻,與這座古剎共同渡過了近十年的光陰,在這座古剎中的小學裡,我打開了人生的第一本書,在識字課認識了有生以來最早接觸的中文字,到如今依然記得:“人口手足耳牙舌皮毛刀尺布衣天地日月火水……”

  澳門中西假日甚多,一年總共有二十多天,回歸前,除中國國慶外,葡國國慶也是官方節日之一,而小學生在“六‧一”兒童節、教師節甚至“三‧八”婦女節也有假放,小學時我根本不知壓力是何物。蓮峰普濟學校還有一個特有假期叫“倉聖先師誕辰紀念日”,以前不知道這個“倉聖先師”到底是何方神聖,直到有一年,學校舉辦紀念活動,發現倉聖先師原來是廟裡恭奉的一尊神祇,與其一同受恭奉的還有“沮誦先師”,合稱為“倉沮二聖”。後來才知道倉聖就是造字的倉頡,澳門人大多數使用的電腦中文輸入法,名字就叫“倉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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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裡有一口井,當年社會資源極度貧乏,此井曾養活不少人,包括住在附近警察宿舍裡的土生葡人家屬,不時在井裡打水。猶記得校園裡有幾棵高大的龍眼樹,一到夏天便可聞到“臭屁蝲”的味道及見到孩子稱為“小飛象”的奇形昆蟲的蹤跡。“臭屁蝲”是一種臭蟲,一受驚就會發出臭味,真名叫甚麼我可不知道,而有着長長鼻管的“小飛象”,廣東人稱作“龍眼雞”,學名則是“長鼻蠟蟬”,這兩種昆蟲現在都不多見了。據文獻記載,蓮峰山上曾有“燕子嶺”,有千燕飛旋的奇景,而現在澳門的燕子也幾乎是絕跡了的。
  
  我抱着愛犬,坐在廣場邊上,看着已成石屎地的操場,繼續任由思緒馳騁。小時候操場還是泥地,小孩子們在上面追趕跑跳碰,快樂無憂,有時拿起一塊磁鐵,在泥地上一掃,就能吸啜一圈鐵屑。在操場一側的山腳邊,本是廟宇工人居住的庭園,那裡雜草叢生,很容易可找到蠑螈類的四腳生物“草龍”,我們覺得好玩,但校工七姐就叫我們不要到草叢去,因為有蛇。現在不怕再有蛇了,因庭園已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林則徐紀念館。

 (原載於2012年10月9日)


Saturday, October 06, 2012

(金漆皮毛‧二)集體雙重人格



  小弟生來耿直愚魯,雖在社會打滾多年,體形越磨越圓,人情卻仍不十分通達透徹,明知得罪人,有時總不免對某些看不順眼的事情衝口而出,不吐不快。天幸朋友大多是做大事的人,所謂“宰相胸前堪走馬”,大人不記小人過,往往原諒我的無知。其實我老早就琢磨出“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的道理來,只是管理不好自己的兩個帳號,登出登入時總出現差錯導致程式錯亂。

  “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這句俗語,在用詞上看來是貶義句,形容人鑽營成性,看風使舵,見高拜見低踩,但另一方面,因我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到底是人是鬼,故不設前提,用坦然的心態看待,也可將之當成一句中性話,其積極一面反映了我們針對不同對象說不同的話,為的是與人為善,讓對方聽得舒服,達到良好的交流效果。

  面對不同人,我們自然而然就會調節自己的用語、聲調和態度,女強人也有撒嬌時,小男人亦有雄風日,這是人類適應環境的能力,故此“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可說是一種體現,具體操作在我們人際交流過程中不知不覺就已學會。自然,凡事都有個度,將這種本領鍛煉得過分強大,極易變成虛偽作態的人。我就曾經見識過一個十分神奇的女子,她對地位較低的人老是不瞅不睬一副晚娘面孔,但對地位較高的人尤其男士,她就像玩“神打”一樣忽然神靈附體,出現嬌聲嗲氣等超自然現象。

  說起“神打”,有人說這玩兒其實就是在精神上建立另一個以為自己是“神靈”的人格,人為地製造精神分裂,以便將自己的潛能激發出來,精於此道者甚至可召喚多於一個“神靈”來附體,也就是說能分裂出多重人格來。

  “雙重人格”或“多重人格”一直是恐怖電影和推理小說最常用的題材之一,如果不用嚴格的醫學方法來分類,其實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總有雙重人格傾向,我們在對待不同群體時會有一套特定的處事方式,而這些處事方式多數時候是不連通的,老婆對老公撒嬌的招數,並不適合使在他人身上,因此自然而然地,我們已擁有了“神打”的能力,“妻管嚴”的老公,回到公司可能就會曹操上身。(作者:太皮)
  
  (原載於澳門日報新園地2012年9月17日)

(金漆皮毛‧一)缺一不可



  經常聽到有人講一些貌似大仁大德的警語,咀嚼之下,卻又覺得無非是歪理邪說,以惡為美。就像企業中惡劣管理者奉為圭臬的一句話:“呢個世界冇話冇咗邊個唔得”,用標準漢語意譯,即為“世上沒有缺誰不可的道理”。講者理直氣壯,彷彿領悟宏旨,管理之奧義不外乎貶低下屬存在價值好讓他們唯命是從;聽者唯唯諾諾,真像自己一無是處,尤如白日點燈。

  小弟雖遇過不少貴人,但同時也試過與惡劣管理者短兵相接。當企業出現管理問題,員工精神萎靡之時,那些管理者從來不會尋找問題癥結,最擅長就是千方百計搬出諸如上面那番話來,貶低個人在組織裡的重要性。僱主當初並非大發善心請些可有可無的傢伙回來白支工錢,每個請回來的員工本身就符合一家企業需要,否定員工的作用,間接承認自己愚蠢。

  正經的管理書籍(不是“厚黑學”那類),大槪都會介紹些員工是企業重要資產的大道理。員工質素自然良莠不齊,管理者首要任務就是管好團隊,因應成員不同性格安排合適工作,並恰當作出激勵,而非頤指氣使,狐假虎威。沒有優秀團隊,管理者地位也不能彰顯,美國已故“鋼鐵大王”卡耐基墓誌銘寫着:“這裡躺着的是這樣一個人,他深諳如何將周圍的人變得比他自己更加聰明。”助人成功者,自己也成功。

  我無法揣度惡劣管理者心態,他們的做法與管理背道而馳,卻又如魚得水,被奴役者也甘之如飴,或許逆來順受是小城特色。否定個體對集體重要性,似乎與中國民間講義氣的傳統相違背,除非你不屬於同一群體或集團,否則的話,共同成功的願望相當明顯,以最能體現民間思想或理想的小說為例,《水滸傳》中頻繁的聚義和劫法場場面就是好例子,試想宋江嘴邊老是掛着說 “梁山泊沒有缺誰不可的道理”的話,那麼王倫就不應該那麼早死。

  幾年前在工作低潮時曾追看日劇《醫龍》,主角朝田龍太郎不厭其煩地強調心臟手術團隊中每個成員的作用和重要性,缺一不可,不知怎麼我竟看得感動流涕。聰明和稱職的管理者應當為團隊的每個人感到自豪,沒有這種心態或者不能令團隊有所成就的,不適合當管理者。(作者:太皮)

  (原載於澳門日報新園地2012年9月10日)

Wednesday, October 03, 2012

(九十一)蓮峰山下的遐思(四)



  經常有人順口說澳門是“蓮花寶地”,我一直不明所以,澳門既不廣植蓮花,而填海前後,澳門半島的形狀也沒任何花的影兒,除區旗上的蓮花圖案,澳門與蓮花真沒多少干係,唯一有干係的便是這蓮峰山了,如果說澳門“蓮花寶地”之說是因山而來的話,那麼至少蓮峰山這名字也應得到一點兒重視吧?

  蓮峰山過去也曾被稱作“蓮花山”,十九世紀前未經大幅度填海時,山的東西兩側都是海面,只北面有條土路與內地連接,因山似蓮花,被叫作蓮花山,而土徑則被稱作“蓮花莖”,蒼海桑田,如今莖已不見了,也已難再有一個合適角度欣賞如蓮花一般的山形。

  蓮花意象襯托着澳門的平和形象,但蓮峰山卻有過一段躁動的日子,山上曾為軍事重地,建有炮台和防空洞,炮台對準前山寨,目的用來震懾清軍,未曾發過一炮。昔日軍事森嚴的場所,如今已是公園,我曾經將愛犬抱上一尊大炮,一起欣賞神州風光。山上過去駐守非洲裔葡兵,因此又被市民戲稱為“黑鬼山”,後來以訛傳訛,我小時候竟被告知那裡叫做“魔鬼山”,害得我一直對這座山有種神秘的恐懼。

  山下蓮峰廟,主要奉祀天后娘娘及觀音大使,橫連三間,前後兩進,建廟歷史可追溯至明萬曆年間,是澳門三大古剎之一,與媽祖閣及觀音堂並列,但似乎名聲稍遜。在仁壽殿右側,是一間小學校,也就是我的母校,名為蓮峰普濟學校,是我度過快樂童年的地方。澳門地小人多,學校尤其是小學的選址都是見縫插針的,有些學校甚至設在住宅大廈的裙樓裡,這在很多發達城市都是無法可想,而能夠用天台當操場或者跑到松山健康徑去上體育課已很不錯了,可能有些學校連體育課也上不了。

  當然,學校與廟宇結合,在澳門也絕無僅有。現在蓮峰普濟學校有新大樓和不同佈置,光景與從前不一樣了,在小時候,我們進入學校之前,就得經過仁壽殿天井,與金漆神像和羅漢雕塑朝夕相見,但除必經之路,老師是嚴禁我們進入廟內其他地方的,要去玩也只能偷偷摸摸,以致我要等到畢業之後,才得以一窺廟的全豹。

  (原載於2012年10月2日)

Monday, October 01, 2012

(五九)漫畫書還有升值潛力嗎?(下)

最近《蝙蝠俠》創刊號拍出八十五萬美元的天價


  對於漫畫(尤其是港漫)是否可有升值空間,我持的態度比較消極,畢竟漫畫印刷品並非真正的藝術品或收藏品,本身只是漫畫內容的一種載體,受歡迎的漫畫可透過印刷和數碼化等方式無限量複制,甚至透過借閱的形式流通,儲存又相對不困難,種種因素相加,實難以看到舊漫畫有炒賣的價值。

  此外,漫畫也受到地域文化等因素影響,以港漫為例,除了香港和東南亞外,對港漫有需求的地方其實不多,嚴重局限了港漫的升值潛力。況且,港漫的售價已脫離實際,三十頁賣到十五元,其性質既像雜誌,又是單行本,商業味濃厚,藝術性薄弱,實難經得起時間磨煉,是當之無愧的速食文化消耗品。

  我閱讀和收藏漫畫書二十年以來,漫畫書總體只在不停貶值,能升值的鮮少,當初那些甚麼特別版和紀念版,只是換個封面就賣得比普通版貴,下場也是成為舊書攤上的貨品,哪怕有漫畫家簽名,也不能為漫畫增值多少,先不說那些漫畫家本身實力參差,單就其每年出席大小場合簽名簽到手軟來看,在他有生之年,製造的簽名印刷品真是多不勝數。因此,漫畫,尤其是港漫,唯一的收藏理由就是你打算經常重溫,或者真的十分喜愛。

  當然,內地市場龐大,縱使不是最受歡迎的品種,港漫真品在市場上仍是有需求的,只是銷售速度較慢,叫價不能太高。上淘寶網或孔夫子舊書網,就可以找到不少港漫,售價約是原價的三分之一。

  不過,也不是所有漫畫都沒有升值潛能,一些在全球漫畫工業發展初階的產品、因戰爭或時間流逝而買少見少的漫畫書、一些讀者總量巨大或名氣逼人的作品,創刊號創出的高價令人瞠目結舌,根據國外媒體報導,今年中,有收藏家藉《復仇者聯盟》熱潮及《蝙蝠俠:夜神起義》即將上映,拍賣其收藏的《蝙蝠俠》漫畫創刊號,最終以85萬美金售出。在1940年創刊時,該漫畫只需要10美分便可以買到,72年間升值8,500,000萬倍。

  台灣《中國時報》2011年7月的一篇報導更寫到:“近來幾位漫畫‘英雄’都在拍賣市場上創高價。去年2月,1939年初版《蝙蝠俠》以107萬美金飆新高(麻油王子按:應是指蝙蝠俠初次出場的《偵探漫畫》第27期),沒想到3月底美國網路拍賣1938年《超人》的首刷漫畫,締造150萬美金天價。今年3月,同樣是透過美國網路上拍《蜘蛛人》1962年創刊本,也以110萬美金高價售出。”

  美漫與港漫不能同日而語,蝙蝠俠與王小虎在名氣和藝術層次上也不相當,加上香港沒有如美國的漫畫書評級機構(CGC Comics),但至少反映了,早期香港漫畫的創刊號,包括《小流氓》(《龍虎門》前身)、《中華英雄》、《醉拳》、《如來神掌》及《天下畫集》等,雖然現市價只是幾百幾千元,但仍是有一定升值潛力的,當中尤以仍在連載中的作品例如《天下畫集》等有較大升值機會,因為一旦在未來的日子裡該漫畫或其衍生產品大受歡迎,買少見少的創刊號或《風雲》開始連載的第五期就會吸引收藏家和愛好者眼球,出高價徵索。此外,將來內地若正視版權問題,網上未授權發佈漫畫被取締,都將有助漫畫升值。至於那些數之不盡的由始至終都沒有受過歡迎的作品,自然沒甚麼收藏價值。

  (原載於2012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