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30, 2021

電影續集及不再入戲院睇《變形金剛》

 



鄉魂旅思(八十五、八十六)

電影續集及不再入戲院睇《變形金剛》

太皮


  不知大家有沒有發覺,現在荷里活商業片開拍續集的風氣越來越盛行?以前的電影不是沒有續集,隨便舉也能舉出一大堆:《第一滴血》、《洛奇》、《虎膽龍威》、《職業特工隊》、《異形》、《星球大戰》、《教父》及《回到未來》等等,不能盡錄。

  不過,對比起過去,我感到現在電影拍續集的更多。一部商業電影,只要是受歡迎的,只要故事較為開放,只要票房收得,就一定會拍續集,於是乎,《狂野時速》一直拍到第八集還要拍下去,《猿人爭霸戰》可能還有第四集(其實原作《猿人襲地球》也拍了好幾部),而一些過去沒有續集的電影也借助續集熱潮重新上路,例如《深海奇兵》、《天煞:地球反擊戰》及《猜火車》等,就連那些你以為不可能有續集的電影如《加州大地震》也要拍續集,還以為震完就算。說不好,《2012末日預言》也會開拍續集呢。

  對於現在荷里活電影開拍續集的情況,除了上面提到的,我認為與當今網絡及數碼傳播的便利也有很大關係。有了數碼傳播,一方面,觀眾能夠較易找到過去的電影,一些評價高的舊電影得以鹹魚翻生越來越受歡迎,吸引新的擁躉,為開拍續集提供了觀眾基礎;另一方面,也由於無論在美國或世界各地,網絡或非網絡的盜版資源相當容易找得到,而新的電影未必得到大眾認同,觀眾往往先透過網上付費或盜版資源先看過那部電影,覺得不錯後,第二集、第三集就會到戲院看了。這可能成為片商投資續集的一個有利因素,他們透過大數據分析,就知道一套電影反映在票房及光碟銷售外的觀眾數字了;我也感到,現在片商對盜版已不那麼深惡痛絕,畢竟時代不同,營利模式也改變了。 

  其實,以上看法都是以我自己的經驗推論出來,有點《牛奶可樂經濟學》的味道:我並不真正掌握確切資料或訊息,只是憑已有的結論推論某種商業行為的合理性。《狂野時速》、《猿人爭霸戰》和《鐵甲奇俠》等等的第一集我都不是在電影院看的,只是在後來,我就乖乖期待續集上畫,第一時間跑到電影院去了。再看《鐵甲奇俠》的票房例子:電影第一集,票房近6億美元;第二集,6億多美元;到第三集,借助了其他Marvel超級英雄電影及《復仇者聯盟》的效應,票房一下子飇到12億美元,這就證明了上面的看法還是有一定道理。

  正常的情況下,我是透過電影院外的途徑觀看電影頭一二集,之後再到電影院看續集,但有一套電影,由2007年的第一集至2017年的第五集,每一集我都是到電影院看的——我說的是《變形金剛》。還記得電影第一集上映時,我在《澳門日報》“動漫玩家”副刊以“麻油王子”為筆名,一連寫了十篇專欄,講述自己與《變形金剛》卡通與玩具的感情,可見我真是對《變形金剛》情有獨鍾,然而,最近看了電影第五集,像雷擊般被那糟糕的整體表現所打敗,令我感到十分厭惡,決定將來不會再花錢到電影院看《變形金剛》續集了——這正正與我看其他電影的習慣倒轉過來,可想而知我對這電影是多麼的失望。




《變形金剛5》是向爛片邁進的重要一步


  正在上畫的《Emoji大冒險》,在電影網站IMDB的觀眾評分只有1.6分,如此低分簡直已爛無可爛,打死我也不會浪費時間觀看。剛落畫不久,系列電影第五集的《變形金剛:終極戰士》雖然評分不至於如此低,但也是各集最低分的,目前有5.3分。老實說,如果不是感情因素,我會毫不猶豫地用“爛”來形容這部電影。

  《變形金剛》系列電影一共五集,就質素而言,呈現每況愈下的趨勢。第一集是最好的,我至今仍然記得十年前看第一集時所感到的震撼:那全新的機械人形象、那逼真的電腦特技、那有趣而緊張刺激的情節。

  第一集很多元素都能討好觀眾,如大黃蜂由爛車透過scan另一部車成為嶄新跑車(類似情節竟然在第五集出現)、“蜘蛛俠”式校園“復仇記”、笑料百出的家庭關係(還有一隻狗呢),以及火辣的女主角等等。幾線發展推進故事,分別是主角Sam(沙拉保夫飾)、軍人William Lennox及五角大樓分析員Maggie Madsen等人一共三條故事線,主角最後憑人類的鬥志挽救世界的場面也算合情合理,這一切,都足以使人一再回味。

  然後到第二集,加入coming of age的元素,還有變形金剛的英雄傳說,更多新的變形金剛加入,建造派合體成大怪物等,都令電影生色不少;第三集,主角已由中學生到大學生再到出來社會工作了,越來越多Witwicky家族與變形金剛的關係曝光,還有芝加哥一役精彩的冧樓場面等……是的,第三集已開始有點亂套,但總的來說一至三集仍然與主角的命運與成長有關、與機械人的存亡有關,足以扣人心弦。

  大概第四集麥克華堡飾演的失意單親爸爸角色Cage,也是首三集角色命運的間接延續吧。問題來了,描寫人可以,但《變形金剛》的靈魂是機械人,我們可以看到,機械人的位置似乎越來越模糊、甚至無關重要。尤其在第五集,理應是主角的變形金剛淪為花瓶,牠們已沒有清晰的性格,沒有各自的故事,牠們之前的經歷是甚麼?牠們的朋友與敵人是誰?牠們有甚麼回憶?牠們有甚麼心理陰影?身為外星人,牠們的靈魂甚至比不上《反斗奇兵》的玩具。

  將變形金剛不當人看待,那也算了,可是,電影中的機械人甚至也沒有臉部和造型特寫,幾個狂派變形金剛匆匆出場匆匆死去,觀眾還未來得及看清他們,品牌商為銷玩具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至於變形金剛的重點是“變形”,沒有“變形”牠們甚麼也不是,然而觀眾看到第五集中的機械人幾乎沒有變過形(或者只變了一次),就算變形過程也看不到細節。

  我們為甚麼喜歡變形金剛?就是因為他們懂得變形甚至合體嘛(就像第二集的建造派),還有就是變與不變之間的故事、變形失敗的尷尬!如果不變形,那麼乾脆叫“定形金剛”好了!更令我受不了的,是變形金剛的象徵——博派和狂派的標記,竟然都沒有出現! 

  第五集的故事也令人不解,忽然又說到變形金剛曾經幫助亞瑟王戰勝敵軍,忽然又說主角Cade是Chosen One(為何第五集出現的護身符不採用博派標記的元素?),忽然又有一幫人原來一直保守住變形金剛的秘密(前面幾集他們在哪裡?);最幼稚是柯柏文“入魔”的情節,比三十年前的卡通片更不堪,而他醒覺的原因是大黃蜂忽然用自己的聲音說話……整整五集都不能用自己聲音說話的大黃蜂,在最危急關頭說話了,完全沒有伏線和舖排,而柯柏文為何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覺醒?除了大大的黑人問號,我實在不知還可以有甚麼反應了。

  比起第四集為遷就和討好內地投資者及市場的關係而出現很多不淪不類的客串角色、置入式廣告及令人納悶的情節,第五集更加慘不忍睹,導演也許把觀眾當成白癡了,按照這個趨勢,下一集如果不換導演的話,觀眾大概會被他當成動物看待。

Monday, June 28, 2021

印度疫情



印度疫情

太皮

 

    印度有三種文化令我喜歡。一是神話:印度教有數千神祇,單是三主神的故事已十分精彩,諸如濕婆斬下兒子的頭促使其成為象神、毗濕奴化身羅摩與猴神救妻等,這些影響着亞洲部分地區文化的神話傳說,使我大感興趣;二是飲食文化,喜歡重口味的我,對印度菜幾乎來者不拒,一碗瑪莎拉以印度長米飯蘸來吃,其複雜的濃烈的味道深深俘虜着我的味蕾。


    還有印度電影。我承認這有點奇葩,確切點說我是喜歡當中的歌舞片段,觀看印度片時會期待演員突然魔性十足地載歌載舞。有時無聊,更會重看精彩的歌舞片段,電影Lagaan (《榮耀之役》/《印度往事》)裡的看了不下十次,每次都十分歡樂。


    正因對印度文化有一點好感,令我尤其關注印度的疫情發展,新冠病毒似乎已令這個國家的政府束手無策了。印度低下層人民的生活本來就多災多難,遇上疫情,最受傷害的也是這群人。不禁想起幾年前到印度觀光時曾遇到的一些友善的當地人,不知他們現在如何呢?當時,我從某些低層印度人的身上,看到了人類拼命生存的堅毅。


    可能有人會問:為甚麼不擔心廣東的疫情呢?我當然也擔心,一來那裡有我很親的人,二來也關乎澳門人的飯碗,但中國抗疫的能力不庸置疑,廣東的疫情很快就會消退,只是時間問題。


    近來中印關係不太好,不是刻意貶低印度,只是中國確在某些地方優勝。單就生存而言,在中國,哪怕最底層,總有機會通過努力或機遇改善生活,在現世中起碼還有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來激勵一下你;印度人礙於根深蒂固的種姓制度,首陀羅或賤民要改變命運,幾乎就只能靠投胎了,也許這也是印度低下階層欣然接受命運的原因。


    對於印度疫情,我也只是隔岸觀火,唯一能做的只是幫他們集一下氣,希望他們的疫情早日結束。

Friday, June 25, 2021

不慳白不慳——澳門電子消費優惠計劃



優惠

太皮


    疫情、水浸和交通意外……近日社會上沒有甚麼好新聞,不過對於精明的澳門人來說,任何大事都可暫且放在一邊。皆因政府開放糧倉,消費補貼計劃正式實施,市民為了令總共八千大元的啟動金和立減額的潛力得以充分展現,發揮出埋沒已久的數學天賦和理財智慧,比起政府運用公帑更加精明,紛紛在網上開帖討論,每日都有熱門話題,產生的字數一定多過《聖經》。


    我雖不富有,但自從能輕鬆負擔一日三餐之後,對於小數目已無所謂,平幾文貴幾文,也不一定會諗過度過。在電子支付普及以來,基於“不慳白不慳”的原則,我竟變得對優惠敏感起來了,只要結帳時見到哪種支付工具有優惠就用哪種,能省一個幾毫就省一個幾毫,一兩日下來,可以填補出車晚了三十秒而被停車場多扣的六元泊車費呢,更何況有時會幸運地獲得二、三十元立減優惠。——要強調的是,我只對優惠敏感,至於所購得的貨品價格有否比別家貴,就沒有深思了。


    消費補貼與電子支付結合,使我驚覺澳門人總體對優惠的敏感程度超出想像,不知是“誤解”還是“誤導”的原因,部分市民感覺被某機構糊弄。該機構一時之間成為眾矢之的,一個“道歉”帖吸引千多人留言,還須要頻頻解畫,拆東牆補西牆。當然,消費補貼活動至今年十二月才結束,各大金融機構最終誰是大贏家也是未知之數,只是馬失前蹄者要後來居上就要加倍努力了。


    幾千元好像對富人或一些中產來說不痛不癢,對草根階層而言,卻是紓解生活壓力的靈丹妙藥。澳門人的精打細算,也是對公帑的審慎運用啊,而大家對優惠紅包和額外立減如此着緊,也在情理之中。

Wednesday, June 23, 2021

廣東話正字之我見



 鄉魂旅思(八十七)

廣東話正字之我見

太皮


  常常見到有人追溯廣東話(或“粵語”或“廣府話”或“廣州話”,不同的叫法在定義上有差別,本文所指的是穗港澳的日常用語及香港影視作品的常用語言)俗語的本字,或引經據典有之,或穿鑿附會有之,但有些“新發現”的粵語“本字”,如果沒有太多證據,實在很難說服我。廣東話的發音和句式一直在變,現在的發音和結構與香港粵語片時代也已有所不同(如“死”以前常讀作“使”),何況是幾百年前?因此,在無礙交流的情況下偏要找出“本字”來矯枉過正,我認為大可不必。


  最莫名其妙的要數近年一度流行的“尐”字(主張者認為是我們一般使用的“啲”字的本字),已經有人反駁始作俑者的理據站不住腳,流行了一排已漸少用,但還偶見有人書寫,可見流毒之深。


  關於“啲”的,我想說幾句:我傾向相信“啲”是“點”字的音轉或本來就是“點”的口語發音(像“人”字也有不同音調,如人類(讀“仁”)、一個人(讀“因”)和三個人(讀“忍”)等),而廣州作為商埠,數百年來五湖四海客雲集,口語受其他方言影響轉變發音(在客家話和吳語中,“點”字表達同樣意思時也是發類似“啲”音),而在書面語上保留另一發音系統也不足為奇。


  我沒有經科學研究和考證,因此也只是推理,但我相信我的推理總比“尐”字站得住腳。退一萬步說,既然現今基本每一個操廣東話的人都知道“啲”為何物,為何偏要“復古”?何不乾脆繼續用“啲”這個大家都已經熟悉,又沒有歧義的字呢?“尐”的出現,雖是個笑話,但也反映了鄰埠對“本土”的渴求。


  類似“尐”字般只有“孤證”的“考古發現”還有一些,只是沒有流行,因此我一時也記不起。我的疑惑是,既然那些“本字”足以成為至今仍保留在日常交流中的詞匯,為何只在一些冷門的書籍中出現過一兩次?此其一;如果那個字本來就是當年為了補足“有音無字”的關係而造出的所謂“本字”,根本未曾流行過,那麼我們現在使用較為流行的造字又有甚麼問題呢?此其二。難道用個“尐”字,非粵語者就能知道其用意?(老實說,語言環境的不同、社會制度的差別,大家同樣用中文,但不同地區的書面交流始終隔了一重,更可況是沒多少人認識的粵語“本字”。)如果只為廣東話內部日常交流,用“啲”(甚至“D”)又有甚麼問題? 


  我認為,有些廣東話特有的字,如“咁”、“呢”、“嘢”和“咗”等等可能並非來自漢字系統的字,已經廣泛使用且無礙交流,即使未來真考古出其“本字”,也不一定要改變過來,就好像我們不一定要將“才”字寫成“纔”,將“只”字都寫成“祇”;又例如有一些字縱然其本字也很常用,如“雲吞”的本字是“餛飩”,但因“雲吞”已派生出獨特的含意(專指“廣式雲吞”),也沒必要統一。


  當然,有些字能在大量通俗讀物中找到證據,例如俗寫的“奄尖”應該是“腌臢”、“山卡啦”應為“山旯旮”等,愚見則認為可以推廣和正字。


Saturday, June 19, 2021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太 皮

 

    帶女兒多多到佛山探望公公婆婆,順道進行為期幾天的語言“特訓”。其實很多屬於她年齡段的字詞她都會說,只是要她講時卻不肯,試過多種方法均罔效,不知是她天性固執,還是我們的方法不對。總之,她心情靚時就會變成話癆,旅行期間她心情超靚,粵語(廣州話)表達能力突飛猛進。

    女兒在托兒所基本是聽說粵語的,在家裡,則多為英語。由於菲籍工人姐姐只略懂粵語,而女兒從托兒所放學到我們下班這段時間,得靠姐姐來照料,我們又要同姐姐溝通,久而久之,家裡便形成了英語環境(當然是小學雞英語)。只是無論粵語還是英語,女兒面對陌生人都不肯開金口,包括早前幼稚園全軍覆沒的首輪面試,也是閉口不言。

    最近我們得一位高人指點,希望讓她先熟練粵語,再學習英語,對於她這種慢熱的小孩而言,雙語環境更令她羞於表達。最近我也看到一條短片,廣東一位著名的粵語主持,被質疑暗地裡瞧不起粵語,只讓兒子說普通話,他便解釋是怕兒子在雙語環境下學習跟不上,會在他適應後,教他講好粵語。

    貌似粵語表達能力大躍進的女兒,從佛山回家,與工人姐姐互動後,又立即轉channel講英文了,“唔要唔要”變成“no no no”。我總不能叫工人姐姐閉口不言,唯有向女兒三令五申,要她對着爸媽講中文,對着姐姐才能說英語。不知她懂不懂分辨,也許她正疑惑黑不溜秋的爸爸也長得像東南亞人,為何要跟姐姐說不同的語言呢。

    雖然多多不肯就範開口,但無疑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家中的衣櫃是趟門(移門),日前與她玩耍,在她將要夾到手指時我立即制止,並作狀示範被夾到的痛苦表情。想不到她信以為真,用力(她的力氣真不小)拉開我的手,又要用身體擋着我,不讓我受傷害。那刻我的心甜得像浸在小熊維尼的蜜糖罐子裡。這個兩年多前還在妻子肚裡的小不點,開始滋養出同理心來。憑空多出一個愛護我的人,這真是生命的奇妙之處。


    想起早前幼稚園入學考試的經歷,女兒放榜時“全軍覆沒”,看着社交網站上一個個朋友報喜,群組裡不認識者正犯愁選擇太多,及後在候補名單公佈時又受二次傷害,本來同病相憐的“全軍覆沒”群成員紛紛丢下一句“找到心儀學校,祝大家好運”後高調離群,那段時間的心情真是翻江倒海。

    儘管情知考試方式對幼兒不一定人性化,我們卻沒有不接受遊戲規則的可能,畢竟總得有個量度標準。好心的朋友開解我,但我也有鑽牛角尖,不忿有之,羞愧有之:大家都在玩這遊戲,考試失敗,好像在證明幼兒的能力有限,也像暗示父母能力的不濟。有點挫敗,乃至“面子”的陰霾籠罩頭頂。

    一來得不少朋友安慰與幫助,二來自己也想通,三來女兒最終進入心儀學校(也曾有雪中送炭的好學校),那些負面情緒並沒有影響我太久。正如朋友說“現在才剛剛開始”,我感汗顏的是如何以平常心面對女兒成長所出現的各種競爭與比較?

    想到了早前看過的台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若我處理不好,就可能成為劇中那些心理扭曲的家長。《你》劇改編自作家吳曉樂的同名作品,原著記錄了作者擔任家庭教師期間,所見證的九個被考試綁架的家庭的教養故事。劇集共五個單元,抽取原著故事的靈魂和精髓,用類似西劇《黑鏡》的科幻元素包裝,手法誇張,描寫了考試制度下變形的價值觀和親情:有母親用遙控器倒帶兒子的時間,要他不停上補習班;有母親逼讀寫障礙的兒子爭氣,致使他出現雙重人格,殺貓成癮;有學生為了好成績,間接導致母親變成一隻孔雀……這一切,都是以“愛”的名義來進行。

  台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其中〈必須過動〉單元尤令人深刻,描述未來世界中,生兒育女的任務由政府分配,有點像阿道斯 · 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不同的是,孩子會由母親養育。孩子不知道生父是誰,社會上沒有父親角色,男人只負責工作。






    母親和孩子的社會地位高低和居住地點優劣,都由子女的考試成績來決定。成績優異,住的就是高尚豪宅區;考得差,只能蝸居於寮屋區“鴿子籠”。成功的母親胸口有一塊勳章,勳章的燈全亮,代表孩子成績好,母親社會地位高。

    故事中的母親楊鵑曾培養出成績滿分的兒子若傑,成為知名模範母親,但若傑發生意外早逝,她獲得植入另一胚胎的機會,誕下若娃。十多年後,已成為少女的若娃成績差強人意,楊鵑曾要她佯裝患上過動症,好讓她避開決定人生的鑑定考。最終若娃成績沒有起色,經過一番波折,楊鵑設謀,讓女兒被當作患有妄想症送去“精進”。

    所謂“精進”,其實就是銷毀。若子女因教養問題而被送去銷毀,母親的社會地位便煙消雲散,然而,若娃被認為是瑕疵品,楊鵑得以保留原有聲望,再次得到生育的機會,培養所謂的優秀子女。其實,長子若傑死亡的真正原因是自殺,只是楊鵑掩飾了,否則她也會被認為是失敗母親,喪失一切,也不能再生育……

    故事聳人聽聞,相信觀眾都認為楊鵑殘忍變態,不會同情她,不過,我彷彿能理解她。從今次我女兒入學試帶給我的經驗來看,我隱約感受到,考試制度確能將人的心態扭曲。尤其當你看重面子時,兒女成績差,你感到面目無光,成績好,你威風八面。劇集只是透過極端手法,將父母看重子女成績的心態表現出來。

    其實,如今不少父母或多或少都有楊鵑的影子,也許明白考試不是一切,但社會對成績的重視、攀比風氣的盛行,加上對失敗者極不友善的社交平台,會將父母們異化成楊鵑。

 台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提醒我不要成為劇中那些用愛來綁架兒女,但實際上十分自私的父母,也不要被成績和面子牽着鼻子走。

    由於不惑之年才當上新手父母,對養兒育女的心得與感悟,與同齡人相比,好像有點小兒科。不過,我認為“新手父母”這個詞對每對父母來說都適用,沒有人天生是父或母,也沒有人能重複養育一模一樣的個體。正所謂“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我認為這除了表達父母心繫子女外,也間接說明了父母永遠都是新手,哪怕到了七老八十,仍要面對與子女的關係,每每都有新體驗。這樣一想,我就坦然面對自己的患得患失了。

    曾許諾要多看親子教育的書,進度卻甚緩慢,育兒資訊多為道聽途說(如親友經驗和網上資訊),一點一滴積聚起來。近期瀏覽本澳某公立學校的網站,才知道《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的劇名來自大詩哲紀伯倫的一首名叫〈孩子〉(On Children)的詩。那詩說的是如何為人父母,每一句都十分精警。其中一段如下:

    你的孩子其實不是你的孩子/他們是因自身對生命的渴望而誕生/他們只是借助你來到這個世界/卻非為了你而來/他們陪在你的身邊/卻並不屬於你/你可以給予他們你的愛/卻不是你的思想/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庇護他們的身體/卻不是他們的靈魂/因為他們的靈魂屬於明天/是你做夢也無法想像的明天/你可以拼盡全力去模仿他們/卻不要把他們複製成你一樣/因為生命不應停留,更不會後退

    傳統封建思想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又說要報親恩,所謂“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作為子女,自發擁有孝順和報答父母的寸草心是無可批駁的,但父母卻不能以此來枷鎖子女的人生。    紀伯倫這首詩開宗明義地說孩子是獨立個體,有獨立思想,幾乎每句都對封建思想打臉。其實一百年前,魯迅在〈我們現在怎樣做父親〉一文中,也有相似的論說。

 魯迅在〈我們現在怎樣做父親〉一文中,道出了父母與子女的關係,既有生命的層面,也有愛的層面。父母是生命的橋樑、過渡,應該將天性的愛更加擴張,更加醇化,他說:“後起的生命,總比以前的更有意義,更近完全,因此也更有價值,更可寶貴;前者的生命,應該犧牲於他。”“只要思想未遭錮蔽的人,誰也喜歡子女比自己更強,更健康,更聰明高尚,——更幸福;就是超越了自己,超越了過去。”這大抵與詩人紀伯倫的《孩子》中說父母是弓、孩子是箭的比喻相似:這些箭,將飛得又快又遠!

    其實這篇文章被引用很多次了,因其歷久不衰的雋永內容,更因華人社會的父母或多或少仍有封建遺毒,現在讀來,仍有警醒意義。像台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及其原著所反映的社會問題,正是佐證。

    魯迅認為對孩子要理解、指導,乃至解放:“便是父母對於子女,應該健全的產生,盡力的教育,完全的解放。”這裡的“解放”,我覺得可以有現代一點的解讀:既不要用迂腐的“恩”來困囿孩子,也不要異化天性的“愛”來綁架他們。

    雖說“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但無可否認,原生家庭對孩子有最重要的影響。作為父親的我,性格也非十分完美,人緣也沒有很好,實在沒有信心將女兒培養成人見人愛的小孩,只是我還是希望她將來有愛心、有同理心。有同理心也許會變得多愁善感,有愛心也可能在弱肉強食的社會裡吃虧,但有些品格,縱然吃虧也不應丢棄,我可以做的,是引導她,令她避免走冤枉路。

    魯迅說父母不應要求孩子回報,作為一位平凡父親,我又有甚麼資格奢求回報呢?女兒的出現填補了我生活和生命的缺口,她的健康成長就是最好的回報。每一天下班勞累回家,打開門,見到她在玩玩具或吃東西,然後指着我笑着叫爹哋,向我展示有趣的物事,已經成為我每天最期待的時刻了。(05/2021,澳門日報)


Wednesday, June 16, 2021

《那一年,我17》觀後感

 鄉魂旅思(七十、七十一)


《那一年,我17》觀後感

太皮


時代隱喻

在早前舉行的第一屆澳門國際影展暨頒獎典禮上,本澳年輕導演陳雅莉執導的青春音樂片《那一年,我17》入選該影展的“藏龍”單元,並為該單元拉開帷幕。電影講述一個在內地發展的音樂人施俊傑重返澳門,巧遇舊同學而憶起當年追夢和探問存在價值的故事。電影以輕快流暢的敘事方式令觀眾回溯青春,熱血的樂隊、朦朧的情愫、青春的遺憾,既有笑料百出的情節,也有感人至深的場面,可觀性強。

驟眼看來,這是一部純粹的青春電影,但不難發現,當中仍有社會性的隱喻。主角原名是陳俊傑,“施”是其母姓,少年時期的陳俊傑母親並不在身邊,從劇中人的對話得知,母親是因為丈夫的頹廢和暴虐而離家出走。陳俊傑父親終日酗酒,除了玩音樂外(劇中的他音樂也玩得不出色)就一事無成,將失意發洩在兒子身上;這樣一個衰弱、破敗和一蹶不振的父親,令陳俊傑看不到將來,他終日流連機舖,做些小偷小盜的行為,學業也不濟,只能入讀“前進班”(實際上專門收留頑劣學生),諷刺的是,耳濡目染下,竟繼承了父親唯一優點──音樂天分。

這樣的陳俊傑,儘管顯露了音樂才華,但一下子好難令人聯想到那在內地手握歌唱者生殺大權的音樂人施俊傑。這就令我想到那位隱藏的母親。陳俊傑的發展,是離開澳門,投靠母親(劇中沒言明,但從他改跟母姓就知道)開始的。我這樣解讀:如果陳俊傑代表的是澳門人的話,那麼,“父親”的角色就是葡萄牙管治下的澳門,而“施”姓母親表示的是中國(可以將“施”看成“C”,China的字首),作為澳門人的陳俊傑回歸中國了,姓也改了,終於得到了長足的發展。“音樂”在這裡,也就是經濟、賭業。這人物關係和發展,說的就是澳門回歸的故事。施俊傑成功了,他也開始迷失,於是,開始追憶往昔,回味那些過去的美好生活──這,不也正是現在澳門人的寫照嗎?

也許陳雅莉並非有意為之,但我相信創作有時是潛意識的反映,而我也有解讀作品的自由,儘管會有點過度解讀。事實上,“身份”一直以來是不少澳門影視作品的母題,在我看過的澳門電影中,例如《奧戈》(張弛導演,廖子馨原著)及《痕跡》(何飛導演),劇中人都不約而同地對身份感到迷惘,前者是回歸前土生葡人尋找生父生母的故事,後者的女主角也有一位離開的母親。這都可歸結於當下澳門人對身份的迷失,正如本澳著名評論家李展鵬評論《奧戈》時就曾說過,土生葡人於回歸時的徬徨,與現在澳門人對身份的迷惘,是何其相似。除了“身份”這母題外,“回歸”也是澳門影視作品一個常見的題目,在《那一年,我17》裡也有表達,這方面將來有機會再談。

話說回來,作為一個每年觀看超過一百部電影的電影愛好者來說,我對陳雅莉這部作品的整體表現還是感到不滿足的,我認為她可以做得更好。儘管有不足,例如不可避免地有一些澳門作品特有的肉麻情節,但總體敘事流暢而沒有忸忸怩怩,加上悅耳動聽的配樂,除主演的袁濃林和彭永琛外,尚有諸多明星助陣(譚玉瑛、田雞及C All Star成員等),我還是推薦大家,在影片正式上映時入場觀看。



誠意之作

雖然總體敘事比較流暢,但平心而論,陳雅莉導演的《那一年,我17》在節奏的把握似乎仍有不足之處,尤其是全片過長(接近兩個小時),有些地方顯得拖沓,例如譚玉英出幾次場,在場面調度上又沒多少變化,對推動劇情的作用又不大,予我的感覺就是導演不忍心刪去她的鏡頭,畢竟對方是有一點號召力的演員,而且又肯友情客串。可是,“手鬆”的後果是拖慢了電影節奏。

造型、場景方面可圈可點,尤其是C All Star吳崇銘的薯頭造型令人印象深刻,天台的佈置更具標誌性,也可算是澳門電影的一個經典場景,但有一些地方,卻顯得製作單位有點粗心大意,例如服裝的不連戲、《歡樂今宵》式的佈置(如校長名牌只有“譚校長”三字)及在虛設的培育中學裡卻拍到了“聖心女子中學”的招牌等,這些其實都可以避免。

此外,在我的觀影印象中,感到除了天台景可以讓製作單位大肆拍攝外,很多場景都只能局限於一個角落取景,有些鏡頭運用得好,確實可反映角色生活和心靈的局促(如陳俊傑家的場景),但另一些場景,尤其是主角們多次潛入的教員室,卻怎麼說都令觀眾感到那只是攝影機“就位”而已。說白了,就是《那一年,我17》的資金不足,有很多資源上的局限,而且電影製作單位得到的支援也極少,平白令一齣好電影打了折扣,反映了政府和擁有場地的民間團體的支持對澳門電影拍攝工作的重要性。

當然,說故事方面仍有可進步之處,我感到電影還是欠缺一些擊中觀眾要害的情節和場景,例如《費城故事》中湯漢斯唱歌劇一段,也許是局限於導演對過去學生時代的回憶,又或是為了傳承微電影原作的敘事,在校園情節的敘述始終欠缺一點“放”,畢竟玩屎和打架已不是新鮮事;反而到了成年方面的描寫,就“放”得多,儘管並非甚麼獨特的劇情,但就能令觀眾看得或揪心或愉快。

演員方面,不少演員都頗出色,以新人來說,彭永琛的演技令人印象深刻,尤其他被取消資格“喪哭”一場更令人動容,比起另一位新人袁濃林,彭的表現要討好(當然袁濃林企出嚟就已贏晒分)。片中也起用了劇場演員,老實說其演繹也充滿喜感,令人喜愛,但唸白方面若能改一改話劇腔就很好了。配樂值得一讚,無論是熱血的搖滾還是溫馨的抒情,都令人驚喜。

雖然有那些可以改善的地方,但《那一年,我17》絕對是誠意之作。據了解,在第一屆澳門國際影展暨頒獎典禮上的版本由於並未獲試映的關係,放映的效果無論是畫面比例、色彩和音樂都出現嚴重瑕疵(與我一起觀看電影的水月姐姐就一直說色彩怪怪地),並非最好的版本,相信正式公映時會得以糾正,請大家期待這部電影。



Saturday, June 12, 2021

恨錯難返




 鄉魂旅思(六十九)

恨錯難返

太皮


  俗話說“咁近城隍廟都唔求番支好簽?”記得以前做記者,就常有“求支好簽”的機會。做日報時,我隔三差五就會跑財經新聞,後來做雜誌編輯,就更是專責做此類新聞的了。大概二零零四年樓市開始大升後,採訪地產界成為指定工作,有事沒事,就問問業界尤其是港資地產中介管理層有關澳門樓市市道的看法,訪問完畢,有時受訪者也會反問我一句:“你買咗樓未?未買就快啲買,有排升。”對於這些話,我從來沒放在心上,一來當年確實沒錢(其實那時就算沒錢借個首期也應該不難),二來由於自己對澳門實在太熟悉,那落後、緩慢、低迷的感覺一下難以消除,以為樓市只是虛火,過不多久就會打回原形。想不到,澳門的市道一旺旺到現在,相信還有排旺。


  那時,我也曾經在一家周報裡幫忙,老闆正正就是搞地產和投資移民的,報社竟然就與地產舖安排在一起,一舖兩用。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改變命運的良機啊!只要我對數字敏感一點,只要我虛心向他們求教樓宇買賣的知識,縱然不能大富大貴,起碼也可以嗅到一些消息,能夠買下一個車位也是好的。


  再後來的工作,我每日都會接觸好多商人,那時總鄙薄商人的嘴臉,卻從來沒有嘗試透過工作的便利吸收一些理財、投資和商貿的知識,那是一次大好機會,是學習第一手知識的機會,但我沒有,我仇富,我看事物太負面,而眼裡也容不下沙子。我以前連開私家車的人也仇視,拒絕追求財富,但我卻沒想到,你要做一個好人,你要貢獻社會,要發揮更大能量,你首先得有錢,窮人只能出賣勞動力,就算對人有影響,影響力也有限。懂得這個道理已太遲了,因此至今依然貧窮。


  也許,有人看了我的報道和文章而尋得投資機遇,我自己卻是水過鴨背,反而是負面訊息記住了,例如二零零四年時一位銀行家接受我訪問說他對樓市沒信心,不敢做貸款業務,二十年還款期太長;又例如那些沒買樓的朋友叫我們年輕人不要被蝸居困住(結果他好快自己買了樓)。至於某大炮在金融海嘯時說過三千元呎價不太貴的金玉良言,我卻嚏之以鼻。


  關於買私樓,當時也實在沒錢,現在也不能後悔太多了,只是回想起來,當年真是機遇處處啊,要是能夠虛心點,就可以尋得很多受用無窮的知識,想來也是可笑,我就在地產公司裡上班,卻連樓宇買賣的佣金多少也不知道,也沒想去理解、學習,又怕討教的話會被人看不起,用自己現在的眼光看,實在匪夷所思。


  沒法,自小生在貧窮家庭,沒丁點理財和財富的教育(第一本看的理財書是《窮爸爸富爸爸》,而且還誤讀了的),加上愛好文學與寫作,產生不知哪來的狂狷和傲氣,令自己與那些賺錢的知識擦肩而過。不知道現在中小學校教育是怎樣的?其實就算沒有專門的經濟和財務課程,我想,學校也應該組織一兩次有關理財的講座,至少協助貧窮人家的子弟提早理解那個世界,少走些冤枉路。我還要奉勸年輕人,一定要時時刻刻發現身邊可學習的機會,不要像我一樣徒具悔恨。


Wednesday, June 09, 2021

靈感請你不要不要來

 



鄉魂旅思(六十八)

靈感請你不要不要來

太皮


幸得智能手機的功能齊備,即使走到街上,當靈感突襲時,也可以立即寫到記事本APP中,毋須另帶紙筆。靈感比起老人家的性欲更神出鬼没,當你打算先壓下那想法轉頭再思考時,牠往往已消失無蹤,任你苦思冥想,始絡不願再抬頭見你一面。古人是怎樣記靈感的呢?據說西晉左思構思《三都賦》時,在家中到處貼上紙條和準備筆墨,一有靈感,就立即寫下來,這樣,才有後來“洛陽紙貴”的典故。


過去我試過不少慘痛經驗,以為自己記憶力驚人,沒有即時抓住靈感,損失慘重。靈感真的不是普通貨色,不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古希臘將之神話人物化,柏拉圖認為是神靈附體,如此神奇,我們唯有在牠出現時立即記下來,否則會暴殄天物。我現在已不再相信自己的凡夫俗體,靈感一出現,能記下就立即記下(真是沒條件記下也沒辦法),最近點開手機一看,還是收獲頗豐的。


古語有云:莫將容易得,便作等閒看。每一個靈感都是一筆財富,隨着其發芽開花,隨時成為重要的智識產權。我有一些創作,都是由多年前記下的靈感開始,逐步構思出來的。曾有一段日子靈感持續湧現,那時感到誠惶誠恐,便把那些靈感都記在一個小本子裡,有一些寫成作品了,有一些寫下來後也牢記了,至今仍在腦海裡擾攘。其實靈感也不是那麼神,唯物主義觀認為,靈感是一個人對長期關注對象的突然開竅。用中國話來說,就是“福至心靈”。相對來說,靈感還是比較“容易”出現的,但將靈感轉化為作品,卻不是易事,那才是真正考功夫的地方,寫,是體力和腦力勞動,需要動力。寫作於我而言,最大的難題不是沒有題材,而是欠缺動力,也怕某些題材被寫壞了,枉費上天一番好意。


也許思考已耗費一個人不少能量,於是很多人得個“想”字而沒赴諸實行,“只想不做”已是通病,如此說來,寫作者其實都是行動派,因為我們大部分寫作者有想法都會寫出來了──雖然嚴格意義上也是得個“講”字,但這個“講”字有實質的東西在裡面。世上有多少人以為自己想了就是做了,不如意時以為自己已付出了好大努力,因而屈屈不得志?以為想了就是做了,其實是有科學根據的,有興趣可以看看暢銷書《自控力》,這裡就不多說。


古今中外多少創建,也離不開最初的靈感及後來不屈不撓的努力,如果當年那些發明家放棄靈感或者得個“想”字,現在就沒有電燈、電話、電影、電視和電腦,人最緊要還是行動,任你多有才華,只講不做永遠也不會成功。那也算了,當你沒打算做時最好就不要將想法講出來,否則只會令自己難堪──就好似我成日話減肥一樣!


Sunday, June 06, 2021

第十三屆澳門文學獎比賽結果公佈




來源:https://www.fmac.org.mo/article/news/view/5620


由澳門基金會及澳門筆會聯合主辦的第十三屆“澳門文學獎”自啓動以來反應熱烈,收到本地組作品共158份,包括散文45份、新詩40份、劇本13份、短篇小說36份及中篇小說創作計劃書24份;公開組作品共69份,包括散文46份及短篇小說23份。當中,本地組中篇小說分階段進行,第一階段共選出入選創作計劃書共8份,並於第二階段收到最終完成作品7份。


主辦單位共邀得多位來自中國內地、港澳台地區的知名作家、詩人及評論人擔任本屆比賽評委。經各組評委的綜合評審,選出本地組中篇小說優秀獎三名及鼓勵獎兩名;劇本冠、亞、季軍各一名;本地組及公開組散文、新詩及短篇小說冠、亞、季軍各一名及優異獎各五名。


獲獎名單如下:

本地組散文

冠軍:金學良〈異鄉人〉;

亞軍:周江明〈帳簿〉;

季軍:郭妙瑜〈好如一瓶白開水〉;

優異獎:譚健鍬〈守巢〉、梁茵雅〈木蓮池〉、林玉燕〈三輪車〉、袁紹珊〈在街角,願有緣吃喝〉、陳修平〈變〉。


本地組新詩

冠軍:袁紹珊〈板塊移動〉;

亞軍:黃春年〈黑洞、血和泥土──送給歲月的敘事歌〉;

季軍:莊志豪〈里斯本港〉;

優異獎:王慧詩〈大象席地而坐(上、下集)──致胡波與都市人〉、龔玉冰〈少年的逆態〉、鄭國偉〈AI新常態世界──Siri養成計劃〉、席地(筆名)〈每一個詞語都是一座城池〉、李潤霖〈二幢大厦,一片葉子〉。


本地組劇本

冠軍:葉玉君〈石城〉;

亞軍:鍾智威〈離家很遠〉;

季軍:黃若洲〈美的路情〉。


本地組短篇小說

冠軍:譚健鍬〈入關‧出關〉;

亞軍:鄧曉炯〈傳說〉;

季軍:梁茵雅〈漆紅色的日記本〉;

優異獎:留婷婷〈金繼〉、麥健駿〈GAME ON〉、梁愫〈誰殺死了斑比?〉、余懷恩〈寫作練習〉、黎芷莜〈成人禮〉。


本地組中篇小說

優秀獎:鄧曉炯〈迷城咒〉、張健嫻〈陰性〉、李宇樑〈半張臉〉(原名:M城98、99。98是96的情夫);

鼓勵獎:彭曉麗〈聽風低語〉、胡六根〈瘋堂人〉。


公開組散文

冠 軍:譚健鍬〈致我的草堆街〉(原載於2020年5月13日《澳門日報》);

亞 軍:劉利祥〈夢魂不憚濠江遠〉(原載於2019年12月20日《光明日報》);

季 軍:袁紹珊〈給我一片黃色的澳門時間〉(原載於第32期《無形》);

優異獎:黃春年〈屋之魅惑與重生〉(原載於2020年11月30日、12月7日、12月14日、12月21日及12月28日《澳門日報》);

    翁素萍〈鳳凰樹下的澳門〉(原載於2020年8月30日《中山日報》);

    楊宓〈雙城記〉(原載於2020年12月23日《澳門日報》);

    蕭家怡〈鄉愁〉(原載於第75期《澳門筆匯》);

    陳奇川〈我和澳門有個約會〉(原載於2019年3月27日《澳門日報》)。


公開組短篇小說

冠 軍:黃厚斌〈手套之家〉(原載於第346期《特區文學》);

亞 軍:譚健鍬〈風暴之前〉(原載於第429期《香港文學》);

季 軍:林倩婷〈現在或未來〉(原載於第75期《澳門筆匯》);

優異獎:莊志豪〈陌生人〉(原載於第75期《澳門筆匯》);

    李懿〈安身〉(原載於第75期《澳門筆匯》);

               鄺艾文〈量子墳場〉(原載於2019年8月30日及9月6日《澳門日報》);

               黎熙〈O Mar〉(原載於2020年11月13日《澳門日報》);

               葉廷鏗〈熱河〉(原載於2020年3月6日《澳門日報》)。

 

主辦單位將安排專人通知獲獎者,查詢請電澳門基金會劉詩詠小姐或蔡永君先生(電話:87978512 / 87978568)。

Wednesday, June 02, 2021

打工仔宿命

 



鄉魂旅思(六十六)

打工仔宿命

太皮


據說歐洲法院宣告,通勤時間(上下班所花費的交通時間)也應計算在工時之內。此舉得到中外打工仔大力讚好,願望清單又多了一項,但實際上只是為自己漫長的捱驢仔生涯中,再添加一條胡蘿蔔而已。


原則上,本澳部分大企業和政府也是將上下班時間默認為工作時間的,這從勞工保險也保障那個時間所發生的人身意外就能看出,但一般只涵蓋半個鐘而已。若果將通勤時間名正言順地算做工作時間的話,對打工仔卻未必有好處。試問除了那些以時薪計的員工可以短期得益外,其他月薪或日薪者又怎會有好處呢?腦細又怎會無端端加你人工?最多讓你遲少少返工──然後一直唔加你人工。


有權利也必然有義務和責任,反過來,通勤時間算做上班時間,那麼你就得接受公司給你的額外規範乃至任務,至少你得聽上司電話,不能推說自己不在崗位。(好像有國家立法,僱主在工作時間以外打電話給員工或要求員工check e-mail屬違法,若通勤時間算做工時,就沒這支歌仔唱了)事實上歐盟作出上述宣告所依據的案例,就是某家公司的員工在通勤時間得接聽上司電話到非指定的地點工作。因此,這個世界並沒反轉到員工可以話事的地步。


其實說到底,在資本主義社會裡,平民百姓基本上鬥不過資本,除非你無視資本的存在。從古至今的規矩都是,一個人要在出賣勞力後,才能獲得資方提供的工錢,你甚麼時候見到僱主先付款給你,然後你再付出勞力的?唔拖足一頭半個月糧已是好僱主。


我相信在就業市場裡,人是商品的道理,一個人越是有料,就越應該得到相應的市場價格,但人與商品先天不同的是,你要先付款才能獲得到商品,而你作為一個勞動力,卻是付出了才有收獲。只有真正稀缺的人才,才能與商品獲得相同對待,例如大企業高級管理人往往先獲得公司分配住房和股份等福利,又或者暢銷書作家可獲出版商預支版稅等,但這些人萬中無一。我們作為一般人,是鬥不過資本家的,在資本社會裡,資本家其實就是真理──唔通唔洗食飯咩?(這句話寫在這裡應該沒人鬧啩)


一般人要想挽回弱勢局面,有兩個途徑:一就是創業或投資致富,獲得財務自由,成為出錢的那方;二是努力使自己成為稀缺商品,做打工皇帝。但兩者都不容易成功,除天賦外,皆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擁有巨大毅力,以及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