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不肖孫望你在天國安息！

　　我有兩個阿公，一個是“荷蘭園阿公”，一個是“菜園阿公”，這是客家人的叫法，祖父和外祖父都叫作“阿公”，“荷蘭園阿公”即是我的祖父，二十年前去世了，至今仍記得有關他的一切，我外祖父“菜園阿公”昨日也與世長辭，我不敢在這裡說出我卑劣的行跡，但對於他而言我卻切切實實是一個不孝孫。

　　當我看着他蠟黃的遺體時，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隻野獸，經常與他吵架的母親哭得最凄然，我想起與他相處的種種：小時候他與外祖母在馬場菜園種菜的情景、他帶我去廣州時巨風巨浪半夜把頑皮的我從舺板上拉回來的情景、他責罵我從街市偷了個橙回來的情景、想起了我因為一些小事情而賭他氣因忙碌等等等等藉口而不去探他的情景……一切一切都顯出我這個人的卑劣……如果沒有母系這一支的話，我知道我現在沒可能成為一個有文化的人，沒可能成為一個出小說的人，而只會像我一些親人般沉淪。我們家的人都沒甚麼知識，是他那客家人天生的儒雅感染了我。我覺得我很幼稚、很愚蠢、很小氣，我不會乞求你的原諒，你罵得我對。

　　我的罪是無法補贖的，我總認為有時間有時間有時間有時間有時間，而不知道為時已晚。唉，不知道怎寫下去了，我覺得我就像《儒林外史》的那個王玉輝，值得世人的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