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y 31, 2019

第一次進賭場



第一次進賭場
太皮

小時候過新年渴望討利市,少年時則期望寒天長假與心愛人兒互相依偎,長成後新年就好比一杯濃茶,讓我品嘗親情快樂。現在我最期待,竟是進入賭場,皆因一年裡只有大年夜至年初三可名正言順進入賭場“怡情”。關於賭博,少說為妙,但我還是想憶述一下第一次進賭場的情景。

進賭場的年齡門檻,現在是二十一周歲,之前是十八周歲,回歸前,也是二十一周歲才可進入。我第一次進賭場時,卻只得十七歲。那也是新年期間,剛辭退了快餐店兼職,因“棘輪效應”,消費水平再難回復到沒有收入之時,生活竟有點捉襟見肘,萬般無奈下,尋得一份在新口岸酒樓當傳菜員的兼職,新年期間開始上班。工作勞累自不必說,只是轉換工作環境,接觸不同人事,心情也算高興。

傳菜員有幾人,有兼職有全職,當中也有個兼職的男孩,年齡、身份與我一樣,都是十七歲的學生,體形也差不多,只比我胖一點。同齡人容易混熟,上班見到他我就高興得不得了,他有電單車,若一同下班,還會載我一程。名字我忘了,暫且以“阿強”稱之。

阿強給我的印象是能幹老實,不做多餘的事,不講多餘的話,卻有一次閒着無事,忽然跟我說:“要不要進賭場?”我嚇一跳,那是我想不到會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除了我們皆未成年,也未想到他會賭錢,不過他一提議,我沒絲毫反感,更躍躍欲試,興奮莫名,一口答應。始終有所憂慮,我說:“我們未成年,又穿得這麼骯髒,怕不怕給抓了?”他說:“淡定點,我們這麼老成不會有人懷疑,裝成熟門熟路的樣子,不要四處張望,買完就走。”

好不容易捱到放工,我坐他電單車到了葡京賭場。我們皆是白衫藍褲,我外加一件深色背心外套,裝作大人,搖搖擺擺進去,竟然沒人阻攔。我倆各湊五十元,徑直走到一張骰寶枱旁,在大人包圍和煙霧籠罩下,阿強抓着籌碼略一思索,篤定地押在“大”上。五十元對當時的我來說,可是不小數目,相當半日人工,我緊張地留意骰盅,一開,大,我們贏錢了!贏錢後他連本帶利再押一次,又中,本金翻兩番,拿着贏得的錢雀躍地離開,有驚無險。

那是我第一次進賭場賭博,當然不是甚麼值得自豪之事,卻也令人懷念。阿強也許不是第一次吧?他現在怎樣了呢?(原載《澳門日報》)

Tuesday, May 28, 2019

關愛座的反向濫用



關愛座的反向濫用
太皮

  我太太有孕在身,上下班有時要搭巴士,她已“籮咁大嘅肚”,卻甚少有人讓座。這也算了,她還遭遇過多次“傷害”,推撞、踩腳乃至撿拾物件時幾乎被人搶去座位,這一切“冇品”行徑令她心碎失望。在網上訴苦,不少朋友大表同情,反映遇過相同經歷,有人建議大肚婆還是別搭巴士為妙,最好選擇步行或駕車這種在外地看來更高危的方式出行。也有朋友向我述說懷孕時搭巴士的血淚史,聽得我咬牙切齒。看來,不少孕婦在巴士上體驗過澳門的“人情味”。

  巴士不是有“關愛座”嗎?有,但為數不多,早被其他弱勢群體使用了,孕婦雖“笨手笨腳”,也不至於叫老人讓座。關愛座一直招惹口舌,有人公審佔用該等座位的“廢青”,也有不少人替“廢青”平反,指出他們有實際需要,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不過,大家將焦點放在關愛座,卻似乎忽略了其餘座位的情況。在其他“正常的”座位,坐着年輕力壯的人,他們大多只顧低頭玩手機,對有需要人士視而不見。

  以前沒關愛座,原則上巴士每個客位都是關愛座,見到老弱病殘孕等有需要人士,健康的年輕的乘客都應該讓座。然而,自從有關愛座後,卻出現了一種怪現象,彷彿供有需要人士使用成為關愛座的“責任”,其有限的、難以滿足需求的功能被無限擴大、被反向濫用了,其他座位上的乘客只要沒坐關愛座,就可對眼前的弱勢群體熟視無睹,就可安心玩手機和佯裝睡覺,反正坐的又不是會有人拍片公審的關愛座嘛。

  我不知道目前的教育是否有所改變,還是現在的人與以前不同,只記得在我讀中小學時期,學到了甚麼叫“禮讓”,坐巴士讓座予有需要的人,再正常不過。除了關愛座被“濫用”外,也許,澳門人的臉皮也變厚了吧!(原載《澳門日報》)

Saturday, May 25, 2019

呢度講呢度散



呢度講呢度散
太 皮

  三五知己相聚,有時不免說些秘(是)密(非),通常爆料者會加一句“呢度講呢度散”,聽者則會補一聲“我乜都唔記得啦!”,以此來完結一段心照不宣的談話。當然,嘴巴是別人的,“秘密”一傳十、十傳百,添油加醋地傳遍七大堂區也是常有的事,那個說“呢度講呢度散”的,當初也可能曾承諾保守秘密。

  以前我是個“多口”的人,並非好宣揚秘密,而是對一些別人會隱諱的事直抒己見(例如批評或自揭其短的話),後來學精了,好多時將已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子裡。至於聽秘密這件事,說來神奇,我似乎真的被“我乜都唔記得啦”洗了腦,聽了“秘密”、八卦和是非,轉個頭真忘個一乾二淨,以至於第三者重提,我才勾起記憶,知道早已聽過。

  當然,這“忘功”得歸功於我的愚蠢,愚蠢的人記憶力差(但沒記性不一定愚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事關工作上的保密或其他本人或別人的重要私隱得保護,我大腦的夾萬被這些相對重要的資料裝滿,其他就只能攝入床下底,眼不見為淨。

  不過,最令我防不勝防的正正是這些所謂的“秘密”,一來有時某些人以此賣人情被迅速唱通街了,二來又由於沒被我用心記住,大腦漸將之當作普通訊息,像誤將夢境當真實一樣,要不是懸崖勒馬,真容易說漏了嘴。

  王羲之聽了秘密後唾吐佯睡以保命,我聽了秘密後則擔心別人以為我傳開去,有時真的寧願不聽,但其實這裡說的會誤以為平常訊息的“秘密”不是甚麼真的秘密,無非某某的最新工作單位,又或者某某人的阿叔是某某某等等,但為免別人添油加醋,都不應該由自己說出口,人言可畏,能少說則少說。寫到這裡,我明白為甚麼社會上會有那麼多秘密了……(原載《澳門日報》)

Thursday, May 23, 2019

對魁隆(Thanos)之死的一些感想


對魁隆(Thanos)之死的一些感想
太皮

  影迷都說《復仇者聯盟3:無限之戰》是Thanos(港譯“魁隆”,內地譯“滅霸”,台灣譯“薩諾斯”)傳,有一點道理,這個在MCU(漫威電影宇宙)一直像陰影般存在的終極大佬,在《復聯3》中正式粉墨登場,一出場就搞死一大班阿斯加特人,包括邪神洛基。看似大奸大惡霸氣外露的他,卻有一顆“左膠”之心:宇宙太擠擁,他要消滅一半生靈,讓生命重回正軌。他成功了,然後東尼史達看着懷抱中彼德帕克灰飛煙滅,前者仍欠後者一個真正的擁抱。

  《復聯3》在英雄挫敗下告終,《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開場講述鷹眼家人轉眼間消失,他惶然四顧,不知所措。此一幕承載《復聯3》的重量,沒看過前作的人自然不知所云,而看過的,心情大概會像鉛般重。導演不用多言,一幕戲無聲無息地打動觀眾,勾起情感連結。

  Thanos去到一個叫“花園”的星球隱居,那裡風光如畫,充滿詩意,而他卸下盔甲,一身簡樸,正是常見的童話人物粗布衣裳。一切都是童話般美好,觀眾此刻仍然對他懷着一種複雜心情:到底他是對是錯?

  劇情急轉直下,Thanos被英雄制服,透露自己已毀滅無限寶石,還吐出一句:“我是不可抗逆的。”

  港版的翻譯“我是不可抗逆的”來自英文原文“I am inevitable”,這句在台灣版本譯作“我是無可匹敵的”,而內地版則為“我是天命”。按字典解釋,inevitable有“無可避免”、“終將發生”之意,若將這句台詞放在電影有關時空穿梭的大環境裡看,再對照東尼史達最後說的“I am Iron Man”(此話除對應MCU第一部作品《Iron Man》外,也說明了成為鐵甲奇俠是東尼史達的命),似乎“我是天命”為最精確譯法。但我看的是港版,被“我是不可抗逆的”洗腦,戴着有色眼鏡,加上受Thanos隨後的所作所為影響,對他有點改觀了。

  MCU(漫威電影宇宙)的設計是多重時空,簡而言之可理解為每個時空都有無限複本,現在的你在過去或未來的每小時、每分鐘、每一秒都有一個“你”,相互間並不影響,除非時空擾亂,否則每個空間的你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樣的。因此,未來的獵布拉(Nebula)殺了過去的獵布拉,兩者不會同時消失,“祖父悖論”不適用。身首異處的Thanos與發現時空穿梭秘密的Thanos雖來自不同時空,但事件前的生命線相同,他們構成人物的整體性格。

  當過去的Thanos得知自己未來會被雷神砍頭,表面看來處變不驚,實質已感擔憂和恐懼,他穿越到未來面對“三巨頭”時,便說:“我以為消滅一半生命,另一半會繼續繁榮……但只要仍然有人牽掛過去,就永遠不可能接受未來,就會反抗。”這是他深思熟慮後說出的話,他決定將宇宙化成原子塵埃,再用永恆寶石創造新世界。

  就是這裡令我對Thanos改觀。若然他將自己都化成塵埃,還可說是偉大理念的實踐,但他卻要留下自己來創造新生命,創造合乎其願望的世界,令自己成為神。用內地網絡的一句話,這叫“人設崩壞”,其實我們都只是被他的大道理騙了,他所做的一切只為實現自己的執念而已。古往今來,有多少君王因實現執念而導致生靈塗炭?這也對照了未來的Thanos因害怕抵受不住寶石誘惑而消滅寶石的說法——其實他抵受不住的是成神的誘惑。



  加上港版那句“我是不可抗逆的”,使得上一集還相當可敬的“紫薯人”變得面目可憎,尤其當他被猩紅女巫牽制而要求下屬讓飛船敵我不分地向地面開火的時候。不過,見到他一嘗化灰滋味而垂頭喪氣地坐下來那一幕,觀眾對他的痛恨也許暫時放下了吧。畢竟,他是一個梟雄,梟雄末路,最能令患上“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觀眾動容。

  “Thanos”的詞源來自希臘,意指“永恆不巧”,Thanos所作所為可說言行一致目的明確,正如獵布拉說他不會說謊。其失敗也是“天命”,他低估了人類的情感和自己的負面情緒,他輸給英雄的偉大情操,也輸給恐懼。

  Thanos最大的敵人,是“未來”。廣東話有句俗語說“有早知冇乞兒”,這對Thanos不適用,他得悉未來,反而增添惶恐。

  若果Thanos不穿越到未來會怎樣呢?那麼,Hulk一打響指恢復被消失的一半生靈後,Thanos做過的一切儘管已被反轉,但他將會是一個被世人敬重的哲學家、人類學者、環保分子、絕世梟雄。只不過,看了 1400萬次演算結果的奇異博士知道那是不會發生的,終局只有一個:Thanos“人設崩壞”,英雄眾志成城,Tony Stark捨身成仁。

  英雄和凡人如何走出失去親朋的傷痛,重新振作上路,是《復仇者聯盟4》前半部的主題。MCU(漫威電影宇宙)與其他商業電影最不同之處,是其深具火喉的情感描寫和人性刻劃。大多數賣座商業電影,這方面的描寫和刻劃都較膚淺乃至“流水帳”式,追求官能刺激的多,認真雕琢的少。MCU不同,單以“復聯4”為例,舉凡父/母子/女情、愛情、友情、手足情,乃至曖昩情都十分到肉,到喉又到肺(雖然Hulk同Black Widow的描寫搞砸了),甚至放膽在前半部鋪排大量文戲。

  《復仇者聯盟4》除了是“無限傳奇”的收結,也是Tony Stark的鐵甲奇俠故事及Steve Rogers的美國隊長故事的收結,這部作品絕對是影史上的一件盛事。MCU的成功,當然是電影工業整套商業運作的成功,作為平凡觀眾,對自己能成為這系列電影忠實受眾一員我深感榮幸。套用一個台灣Youtuber的話,“復聯4”當中回到過去的情節是Marvel給粉絲的一場盛宴,只有粉絲才能真正享受。

  此文結束,容我向已故漫威之父Stan Lee致敬,並向MCU教父Kevin Feige致謝!

Wednesday, May 22, 2019

平均增加8公斤的母愛負重



負 重
太皮

  對於天生肥胖而又不願接受永世做胖子的人如我來說,減肥是終身事業。據曾看過的資料顯示,某些年份,美國政府花在“減肥”上的支出,比起美軍軍費還要高。可見,我在世上有不少同路人。最近我大概正進行近年來第三次認真的減肥,具體的實行方式我就不說了,但無論任何減肥方式,一定離不開做運動。

  我的運動組合多樣,其中一項是登山。與往年到珠海不同,今次我選擇留在澳門,難度是基本沒有的,只是出一身汗而已,因為澳門最高峰也只有一百七十米,比旅遊塔還要矮。為增加一點鍛煉效果,我用廢舊瓶裝水瓶子裝些自來水背上山,一般來說,連同飲用水,不算上其他裝備,總體負重約為七公斤左右。

  區區的七公斤,全程只是繞路環行山徑一周及上落一些支徑,與健身人士的訓練相比真的只是BB班,但在酷熱天時走三四小時,也足以令我肩痠背軟。

  我的女兒多多幾天前來到這個世上,出生時體重超過三點五公斤,連同羊水與胎盤的重量,太太在生下女兒之前的負重,應該有四五公斤吧?然而,據我在網上找到台灣一所醫院的文章顯示,孕婦的負重卻超過我的想像:台灣“足月嬰兒的平均出生體重約三點二公斤,胎盤重量約零點六公斤,羊水有零點八公斤,子宮增加的重量有零點九公斤,乳房增加零點四公斤,血液增加一點二公斤,其他細胞外液額外多了一公斤,因此整個懷孕期體重增加最少應有八公斤。”(東元綜合醫院葉怡汝營養師)

  我一兩周負重登山一次都覺得自己盡力了,而懷孕後期的婦女卻每日馱着幾公斤出出入入,當中的辛苦真是不足為男人道。老婆啊,辛苦你了!(原載《澳門日報》)

Sunday, May 19, 2019

大膽科幻



大膽科幻
太皮

  去年5月曾沾沾自喜地在本欄寫了篇講“科技”的文章叫〈假象人間〉,提到未來人腦與AI(人工智能)結合的可能,到時合成腦可隨意安裝於不同的機械身體裡,令個體人類得到永生。我當時的想法是先將構思寫出來,以便將來有機會敷衍成一篇小說。

  後來有幸觀賞了英美電視劇《黑鏡》(Black Mirror),故事描寫科技尤其網絡科技和人工智能如何改變未來人類的生存:複製客戶思想製成具人性感知的AI管家、將已逝者的知覺植入毛公仔中等……劇集大多以“絕望”結尾,反映科技只會將人類的黑暗面擴大。看到那種種令人折服的奇思妙想,我已覺得自己的想法也許不值一哂。

  最近在Netflix看了套今年初上架叫Altered Carbon(《碳變》)的電視劇,令我驚訝的是,我自以為獨特的構思,已被發揮得淋漓盡致了。電視劇改編自里查德•摩根於2002年發表的同名小說,講述三百多年後人類能夠將自己的思想及情感等,變成數據輸入一塊藏於頸椎的具有晶片功能的裝置裡,那裝置可拆下來,只要不被破壞,就可重新植入不同的義體(sleeve)中,甚至透過傳輸技術,將數據送至遠方的星球,植入新義體,繼續人生。義體的外形原則上都不一樣,因此,已有幾百歲的主角武•科瓦奇,就分別由三位演員飾演。

  故事情節十分精彩,當中提出的問題也值得深思:那些擁有優勢的人基於這項技術,有能力製造無數後備義體,甚至將數據無線備份,立於不敗之地,達到永生,換言之也永遠掌控財富與權力。至於弱勢,則幾乎永無翻身之日。於是,星際起義軍認為,只有回到死亡本身,才能使人類達到平衡。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寫科幻題材,不夠大膽,一定寫不出甚麼花樣,但科幻又要有科學依據,若沒有物理等方面的紮實知識,最多也只能寫寫短篇,或退而求其次寫玄幻。當然,合格的科幻小說作者還離不開龐大的閱讀量和觀影量,否則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寫成小說,卻不知別人一早就寫過了。《碳變》如此精彩,令我覺得也不用怎麼寫自己的故事了,看別人的已經充滿快感。(原載《澳門日報》)

Thursday, May 16, 2019

假象人間



假象人間
太皮

  未來的科學家,除了會繼續研發可以一舉殲滅人類的大殺傷力武器外,我相信應該會有一些科研力量朝著“完善”人類生命的方向發展。

  在物理上,可以透過醫療技術或其他科技,改善或改進人類身體機能,以延長人的壽命,最後甚至可將整副人體置換,像漫畫《攻殼機動隊》所描述的那樣,保留人腦,身軀卻是機械的。“換身”技術一旦取得突破進展,不但人的精神得以永續,而軀體能有多完美就多完美,或許是批量生產,但還是會有不少個性化調整的空間的。

  不過,換身技術會耗費大量資源(無論是研發還是生產),可能價值不菲,而且撇開了生命的延續(傳宗接代),人的生存意義就弱了。反之,我認為向大腦動手腳,在精神上改變一個個體的思想和觀念,作用會更加大,到時不止擁有者的能力有大幅提升,還可快樂地度過一生,也會覺得自己好完美。

  電影《Lucy:超能煞姬》主角的大腦與所有人一樣,本來只開發了10%左右,機緣巧合下卻達到100%完全開發,因而得以超越生命,化為虛無。現實裡,大腦只開發10%的說法,還未有科學證明,科學家能證實的是大腦結構和機能錯綜複雜,也證實大腦容易疲累,有時並不好使——不用科學家說,我們自己也知道腦袋喜歡使壞:丟東忘西、受情緒左右、各種妄念纏繞、智力不足等。

  我相信,為瞭解決“負面影響”,大腦有朝一日會被“電腦”取代——我不是指那些大家日常使用的,而是一種以有機物質為重要構成部分,結合電子科技所製造的“人造大腦”。這種“人造大腦”像人造心臟一樣植入體內,完全或部分替換大腦中“不切實際”的部分(例如掌管情緒的前額葉),改善大腦整體能力;人造大腦所擁有的能耐都是預先配置的,擁有者可以像打遊戲機一樣,透過完成不同的人生任務獲取“金幣”,解鎖更多能力;也有大量的免費程式供下載,只要閉上眼動動念頭,某種新能力就會經由雲端裝置下載到你的腦內。簡單粗暴地解釋,就像是將人大腦換成一部具人工智能的iPad裝置。

   “人造大腦”只是產品名稱,並非真的將人類大腦完全替代,當使用者覺得不合適時,可以拆除不用。按照現時人類對智能手機的依賴程度,如果有朝一日人造大腦像iPhone般人人趨之若鶩既安全又新潮,相信不少人願意選用,需求只會越來越大。

  “人造大腦”連接大腦主要部分,透過雲端、藍牙和P2P等傳輸方式,達到運作目的,而能量同樣來自食物轉化。到時人類生活不但無紙化、無筆化,使用者甚至不用開口,就可直接將意念傳達:一邊同面前心儀對象溝通,一邊跟遠在地球另一邊的朋友商量對策(甚至開group交流);一邊開會,一邊在腦裡打開AV網站。

  可以說,“人造大腦”是革命性產品,配合先進的、融入Virtual Reality(虛擬實境)技術的人造眼角膜,屆時人類記憶力堪比電腦、大腦運算程度與最新技術同步、思想提升N個層次,而眼中看到的只會是美好。是的,只要使用了這個套裝,一個不得不與肥醜太皮交流的女子,就可透過App將太皮看成鹿晗或G-Dragon,而太皮也可把對方看成Scarlett Johansson。

  這聽來有點像《廿二世紀殺人網絡》(Matrix)的情節,不同的是人類始終保持自主、行動自由,而非被人工智能(AI)控制,成為AI的營養液。因此,發展“人造大腦”,也是另一種與AI抗衡的方式:與AI融合,就不會被其所用。

  我之所以認為人類應將科研精力投放到大腦而不是身體上,這是從人類生活習性所推論出來的。大腦本身就有防禦機制去美化或忘記一些記憶,而現代人將這種功能提升到一個新層次。以拍照為例,人們用手機拍照後,不少人喜歡修圖發上網,只需在屏幕點幾下,就將那不堪入目的自己美化成人見人愛的樣子,若干年後重看,還以為自己本來就是此模樣(利申:我有試過修圖)。實際上是這樣嗎?你知我知,當然不是,但我們自己騙自己。每個人拍照時的角度和光線,就對效果有很大影響了,而我們大多只會將美的一面展示給人看,未修圖已開始自動洗腦。“人造大腦”的理念,就是省卻人類自己動手洗腦的麻煩。

  世上假象何其多,我們也常被新聞、廣告和公關蒙蔽。名人的對外形象大都是塑造出來的,背後經過精心策劃;政治家的把戲令我們相信某些行為正義,但可能那是真正的惡;享受優饌佳餚時,我們沒想到那可能是很多enslave者血汗所換來的;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橡皮糖主要成份來自於動物骨頭。現實生活有“類似”電影中電腦特效的情況,只是你我不知。

  對於超脫於現世的神來說,我們都是豬,只是豬的程度有高低而已,即使是最具智慧的人,所理解的也只是世界,世界以外是甚麼?也許佛陀知道,我們不知道。我們現在看到的“真”是真的嗎?我們會不會就像《廿二世紀殺人網絡》(Matrix)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誰能告訴我們那一切是真的?我看到的劉德華與你看到的是否一樣?這些問題,哲學家和宗教家都已討論過了。

  現世生活已為“人造大腦+眼角膜VR鏡頭”套裝提供了研發基礎,配合政治家最新管治方式,將使這項產品成為大部分人類生活必需品——我覺得,未來出現《1984》的管治方式是比較不可能的(事實上已出現),反而《美麗新世界》的更適合未來人類,政府只須連接人造大腦釋放神經傳導物質,就能令蟻民達到快樂效果,比起soma更有效。人嘛,就喜歡被假象蒙蔽。然而,由於對生命見解的不同,有一些國家卻認為人類始終要研製換身技術。將來,人類也許不會再因種族和宗教產生矛盾,而是因使用不同的技術引發爭端。

  另外,我之所以堅持人造大腦只取代人腦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原因是害怕人類最終會被人工智能(AI)控制。Matrix描寫的AI已夠可怕,電影《異形》的兩部前傳,在探討人類起源的同時,也描寫了人類被AI徹底毀滅的可能性,看看AlphaGo吧,還有那些寫詩寫稿機械人,AI絕對有模仿及取代人類的能力。人類還可以在面對面的過程中識破AI的詭計,但電腦程式乃至你的寵物狗,都可能被AI欺騙。人類要思考是否讓AI擁有獨立的創造能力,最安全還是將AI與人類結合,人類才能擁有最強的自己。(原載《澳門日報》)

Tuesday, May 14, 2019

搭錯十年線




搭錯十年線
太皮

  上周專欄提到打固網電話的“感覺”,其實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接聽打錯的電話。這經驗也許人人都有,沒甚麼好寫,但我經驗較獨特:在我少年時期,我們家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幾乎每周都接到從外國打出的錯誤來電。

  打電話來的外國人中,講得最多的是英文,也有說日語,還有我不懂的語言。最初不知他們的目的,我父親以為有人玩電話,會大聲吼回去,後來我弄明白了,他們是打來訂房的。

  那時英文聽力差,資訊不發達,我一直以為他們要訂的是澳門酒店,便打算找出正確號碼,以便再有人打來時糾正。翻遍黃頁,卻沒發現一組酒店電話號碼與我家相近,思疑那是像港產電影《八星報喜》中出現的搭錯線情節。

  那些電話持續打來,習以為常了。直到我讀完大學,已是網絡時代,有一回,我好奇地將家裡電話號碼放上網一搜,謎底終於解開。原來香港一家酒店的電話號碼頭六位數字與我家一模一樣,看來是外國人打錯區號,接到我家來了。卻為何頻率如此之高?不得其解。

  之後,每逢接到那些訂房來電,我都以蹩腳英語禮貌地解釋:“這是澳門,你打錯電話,你應該先打00852……”一直到澳門的固網電話號碼升位加上28字頭,才不再接到這些訂房電話。

  正所謂“禍不單行”,打錯我家固網電話的歲月終結,打錯我手機號碼的時代卻開始了。那些打來的人劈頭就叫我“×哥”,我解釋不是,竟有人還將信將疑;有時又會有些短訊莫名奇妙傳來,從中可知,“×哥”是做地產的。我估計,可能是升位後手機號碼加了個“6”字之故吧?神奇的是,已這麼多年了,那些找“×哥”的人還是會打給我。

  說回那一家與我結緣的酒店,兩年前,我在不知情下入住過,但由於酒店安排了一間在升降機旁的客房給我,害我被噪音弄得徹夜難眠,在訂房網站上給了該酒店負評。要是當初就發現那是讓我“接觸世界”的酒店,我一定會手下留情。其實,打出和接聽錯誤來電,也算是一種“緣份”吧──我希望有朝一日,有錢幫襯“×哥”買豪宅。(原載《澳門日報》)

Monday, May 13, 2019

在漫威十年,期待漫威廿年(三篇《自己報》專欄推介)



Avengers: Endgame(《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的trailer有一段Iron Man的獨白:“那像是一千年前的事,我從洞穴裡殺出重圍,成為鋼鐵奇俠……”其實不止他,我自己也有類似感覺,Marvel Cinematic Universe(MCU,漫威電影宇宙)的開局之作《鋼鐵奇俠》,好像也是很久遠之前的作品了(那時自己還是肥宅一名),但其實只是十年前而已,也許這十年間MCU作品源源不斷,話題太多,時間在MCU作品上發揮更厚重作用,令我有過了好久的錯覺。

十年前我已成年,雖不至於說與MCU作品“共同成長”,但由抓住青春尾巴到成為名正言順的中年漢,十年間,漫威電影確實是我公餘生活中一件比較關注的事情。我只是千千萬萬平凡影迷中的一個,皆因MCU至今21部電影的總票房已累積超過40億美元,可想而知MCU的受歡迎程度無遠弗屆,對於全球影迷來說,每一部新作上映都是盛事,trailer溫完又溫,彩蛋解說視頻睇完又睇。

有評論家說《紅樓夢》百二回的總字數為70萬字,但相關研究文章的字數已是該書的數十倍上百倍,其實MCU電影何嘗不是?Avengers: Endgame未上映,相關分析視頻已令人目不暇及,若是21部電影加起來,怕是一世也看不完。(繼續閱讀⋯⋯





在以前電單車代步的日子裡,由台山新城市到筷子基狗場,或由祐漢街市到關口,我都會以電單車代步,雙腳好像是跛的,那段日子超肥。後來拋棄電單車,除上下班以私家車代步,其餘大部分時間均以步行為主,慢慢發現步行之美好,有時以雙腳重踏上面提到的出發點及目的地,會驚訝自己當年一兩百米都要揸車到底是甚麼玩法。

如今我步行的時候越來越多,距離有時也較遠,例如中午放飯會由北區走到新馬路吃完飯再回北區。澳門很小,雙腿仍能邁步的話,若然多帶了一兩套替換衣服以便汗流浹背後更換,那麼步行有時可能是一種比使用交通工具更便捷的移動方式。

專家建議,一天行 10,000 步有益身心(但有紀錄片揭穿這個說法只是當年日本公司為推銷“萬步計”的噱頭而已),按照我手機程式的不認真統計,10,000步大概七八公里吧,這距離相當於繞水塘三個多圈,或由紅街市來回隧道口八九次。可以說,大部分澳門市民每天來回居住與工作單位的路程,未必能達到走10,000步的要求——當然,要“跨島”或“跨境”工作就另當別論。

去年十一月大賽車的幾天,由於塞車加上冇車位,我例牌改搭巴士配搭步行返工放工。那次我忽發奇想,不如試吓放工行返屋企怎麼樣?我住在石排灣,公司在賽道旁的螺絲山一帶,在網上地圖上量度過,大概一程有十公里吧?十公里,以前對我來說是天文數字,但近年為減肥也跑了不少步,十公里已是家常便飯。不多想,當天只換了一雙徒步鞋,並沒特意穿運動服,放工後就急急腳起行,由螺絲山行返石排灣。(繼續閱讀⋯⋯






最近我經常到松山及下方的二龍喉公園。然而,我卻並非每次都特意走到你的居所外看你。

對上一次見到你,己是去年六月,中午不算大太陽,你步履蹣跚地在獸舍外來回踱步。我感到你的煩悶,感到你的不安,也感到你的焦慮。只是,你看來仍算精神。

一來你精神,二來能見到你的機會越來越少,我迫不及待開啟臉書直播,還不忘與身旁的港客搭訕,說你精神很好。

可是,之後幾次到獸籠外看你,都落空而回,然後,最近幾次去完松山運動時途經二龍喉,我都沒再特意看望你了。我想,還有時間吧!

“還有時間吧”,在沒有失去的時候,我們總愛說這句話,但說完“還有時間” 之後,就是沒有時間,留給我的,就只有在悼念區緬懷你的機會了。

我不敢說我有多麼的愛你,但有你在,我感到自己在澳門的日子踏實得多。我對自己澳門人的身份有迷惘,或者因澳門改變太大而質疑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時,只要我知道,我認識你,我愛你,我與你共同成長,我的心也就安穩了。

你,總在那裡。繼續閱讀⋯⋯

Friday, May 10, 2019

無手機歲月:那些充滿體溫的歲月



無手機歲月
太皮

  在社交網站上看到一些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澳門街道和建築的舊照片,有點驚訝地發現當中某些陪伴我成長的風景竟十分陌生,明明以前每天都路過,卻何以遺忘若此?也許,景物消失的年月太久,記憶已滄海桑田被新風景取代,要不是還有圖像來刺激塵封的數據,怕且再喚不起實在的印象吧!

  有圖有真相還好,某些只有在特定年代做特定事情時才會產生的感覺、感受,卻難再輕易泛起漣漪,例如打固網電話時的種種心情。當然,現在固網電話仍然在服役,但重要性已大幅倒退,不能同日而語了。

  還記得小時候,住在木屋區,雖已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然而木屋區一般人家裡還是沒電話的,只有屋主那裡有,偶爾到他們家去,看到人打電話,會緊張得倒吸一口涼氣。後來上樓,也安裝了電話,開始感受種種由電話帶來的生活體驗:守在電話旁等來電、煲電話粥、玩電話惡作劇,以及與家人爭用電話……

  那年代,只有固網電話可用,在街外想打電話,便要到公共電話亭入銀仔,有時還要排隊;那年代,最便宜月費的傳呼機服務每次只可打三個字,包括近乎廢話的“請來電”,還要找電話覆機;那年代,情侶通話時,還會被八卦者用分機偷聽呢!——雖然“大哥大”已出現,但不是十分普及。

  那時打出電話後,往往不能直接找到目標人物。打到同學家,接聽的可能是同學的阿媽或阿妹,你從而知道了朋友的家庭狀況;打到女友家,“喂”一聲的是她弟弟,人緣好的話,對方會透露有否其他男子打過電話來。對於外向的人,這種旁敲側擊式的人際交往大概沒特別作用,但對於內向的人如我,卻有一定的幫助。現在手機通訊變得十分直接,無形中縮窄了人際交往。

  見到舊風景照,人們一般會讚嘆舊時美好,想回到過去,但某些生活方式,大概只會懷念而不會想“回去”吧,例如沒有手機的年代。有條外國短片,講一家人入住酒店時,小女兒驚訝地發現竟然有固網電話這種物事。估計將來,固網電話大概就像今天的傳真機,只有辦公場所才能看到了。(原載《澳門日報》)

Tuesday, May 07, 2019

大豎拇指



大豎拇指
太皮

  每日在臉書、YouTube或WeChat都見到的“讚”圖示,是一個豎起拇指的手勢。於我而言,這手勢平常得就像空氣,但幾天前無意中看到一幅繪圖,比較仔細地畫出豎拇指時五隻手指的線條——包括豎起的拇指及其餘收攏起來的手指,我便好奇地用左手做了一次豎拇指動作,竟感到手感異常陌生,就像從不運動的人突然做平板支撐引致核心肌群不適一般。我才想起,在網絡世界熱衷派like的我,於現實中,卻幾乎從沒向人做過“豎拇指”手勢。

  不知我的觀察有否偏差,與西人等其他民族相比,華人是肢體動作比較少的族群,也許中文語調多,透過說話就能將意思清楚表達,而英文等語言沒有複雜的語調,某些詞匯又同音,因此要添加一些肢體動作來輔助詞不達義的地方。單眼、聳肩、攤手板、撇嘴乃至OK手勢等,始終西人是專家,並沒西學中用,而有時我以不太好的英文同人交流,也會不自覺地多用了肢體動作。

  至於豎拇指,我懷疑是中國人吝嗇讚美的緣故,似乎在我生活中也不多見。不過,我翻查英文維基百科,卻又指這手勢之所以於二十世紀開始流行,可能源於二戰時期在中國作戰的美籍空軍飛虎隊,他們用這個手勢來與中國軍官交流,而這手勢在中國就表示“第一”之意。是否如此,礙於能力,沒再找到更多資料。

  就算最冷淡的人,見到要好朋友在社交網站的帖,也會不吝嗇給一個like吧?只是,在網上輕鬆平常的事,在現實中會變成怪異行為,我們不會去完一次旅行後,就捉着朋友叫他對你這次行程表示讚賞,也不會在英格蘭足球隊上輸掉一千元,就逐一告知朋友希望他們畀sad。況且,不少在網上結識的“朋友”,或在網上互動頻繁的舊識,也許只是在網上的同溫層圍爐取暖而已,甚至在現實中沒太多交集,見到面最多打個招呼(或裝作看不到),然後轉個頭又在網上互like。

  話說回來,儘管在網上豎拇指不代表真實人生,但我們既然對網上世界那些無關痛癢的行為不吝嗇讚美,現實中,也可以對發生在身邊的一切有多一點讚美的目光吧?(原載《澳門日報》)

Saturday, May 04, 2019

沒品兼愚蠢:那些以別人聽不動的語言調笑的白癡


冇品
太皮

  早前,網名叫RiceGum的美籍亞裔Youtuber拍攝了一段他與友人到香港“搗蛋”的短片,由他故意將日本國旗當做香港區旗開始,到周街用英語問人哪裡可找妓女,又去麥當勞問有沒有狗肉吃,繼而逼老人家吃他剩下半條的雪條等,乍看之下,實令人反感與不舒服。因涉及侮辱港人,遭到中外網民齊聲討伐,不少有名的Youtuber拍片回應,批評他幼稚及不尊重他鄉文化的行為。

  RiceGum的頻道訂閱戶達一千萬,而該條影片更有將近四百萬人次觀看,畀like的也有十五萬個(dislike更多,有十七萬),影響力不容小覷,也因他影響力大,才引起更大關注。雖然他隨後拍了另一條短片說自己只是借短片來諷刺美國人對亞洲的誤解云云,但似乎難以令人受落。

  半華裔半越南裔的RiceGum,或多或少想向他的白人訂戶證明自己與中國沒關係吧,叫人不要再有的沒的叫他“滾回中國去”了。可是採用此種踩低別人抬高自己的手段似乎不太高明,而且,他達到“捉弄”效果的,除了利用所謂的誤解外,更多是靠別人聽不懂他的美式俚語而達成的,若果他的嘲笑對象熟諳英語的話,他就沒戲了。

  雖然英語是國際語言,但以英語為母語的RiceGum,其英語說得再溜又如何?他也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而已。說到底,他的行為只是譁眾取(白人)寵,為了與亞洲血裔撇清關係,當然也有少許歧視的意味。

  這個世界充滿了差異,有差異就有歧視,視乎不同條件,我們沒法去愛與自己差別太大的人,就算愛,也要分主次。安伯托 • 艾柯引經據典,在《樹敵》一文中說“樹敵是與生俱來的心理需要”,“敵人”之所以產生,是因為他們與我們有差異。有些人站在道德高地,但對待差異與歧視,倒不如承認內心的陰暗面,再利用“尊重”去最大程度的消弭差異與歧視,只是RiceGum之流是不懂得“尊重”的。

  無獨有偶,有個到俄羅斯觀看世界盃足球賽的中國球迷,對着一個朝他鏡頭露出燦爛笑容的日本少女球迷,用普通話說:“你是日本人嗎?今天輸死你小日本!X你祖宗!”也是欺負別人聽不懂他的話,更是冇品之尤。(原載《澳門日報》)

Wednesday, May 01, 2019

倒轉來:人際關係的不平等



倒轉嚟
太皮

  早幾天,到本地某淘寶代收點取貨,因見店員在玩手機,我便禮貌地喊聲“唔該”(有“勞煩”、“謝謝”及“不好意思”等意),那年輕店員不緊不慢踱過來處理,眼睛仍依依不捨地盯着手機屏。過程中,除說出收費外,一聲不響,眼也不抬,有一剎那,我以為自己剛剛出獄,在接收獄警退回的東西呢。

  其實類似情況不單只出現在代收點,收費停車場、報紙檔及小零售店我也遇過,今時今日在澳門冀求服務態度等於敲冰求火,只是令我介懷的是“唔該”兩字。用一聲“喂”來叫人也可以,但可想像,用“喂”來呼喚對方,定必換來更差的回應,受氣的是自己,然而,唔該前唔該後,對方卻又視之為“應份”,“多謝”都沒一聲,明明畀錢的是我,低聲下氣的卻又是我,到底是何道理?

  可能有人說“只係畀少少錢就唔好咁介意”(只花一點錢就不要如此介懷),對僱員來說,那工作也可能可有可無,但這不是做生意或打工的問題,而是人與人之間的平等相處。好比人家跟你說聲“唔該”,你回敬一句“謝謝”,憑甚麼到了“單次經濟價值不高”的服務業,就變成不對等的人際交往呢?你貶低自己身價就算了,卻又影響顧客心情。

  類似這種在傳統上或觀念上由強勢變成弱勢的例子,不單出現在服務業,其他方面也有,例如:

  以前是老竇(爸)老母打仔,現在是仔女可以對父母動手動腳,而父母只要怒火攻心忍不住動粗,警方就會找上門,要做定上報紙的心理準備;

  以前是老師打學生手掌,現在是學生用椅子來“車”(向前急速用力推的動作)老師;

  以前是員工怕老闆,現在是老闆怕員工,老闆語氣重一些,員工就黑口黑面乃至跳草裙舞(聲言要找工作之意)。

  我並不認為“以前”是對的,但也不見得“現在”就沒錯,任何事偏向一個極端都不太好,就像只有顧客的“唔該”而沒有店員的“謝謝”般。現在這個社會,每日都在顛覆傳統,不過,可能不久將來,服務業的工作都會被機械人取代,所以也不用管那麼多了。

  唉,其實作為顧客講“唔該”是一種修養,有修養或有格局的人,大概不會過於執着對方的冷口冷面吧。而我連這也看不過眼,怪只怪自己修養不夠。(原載《澳門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