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29, 2021

澳門有松鼠

 

攝於澳門海角遊雲

攝於澳門松山

鄉魂旅思(一一五)

澳門有松鼠

太皮

  澳門有松山,於是在松山上發現松鼠蹤,似乎也不是意外的事情。然而松山原本沒有松,名字好像也叫做琴山,植松是以後的事,松鼠估計也是後來才遷入的吧!幾隻頑皮的松鼠偷渡而來,“行街紙”都唔使攞,從此落地生根。

  澳門的松鼠應為赤腹松鼠,不算罕有物種,資料顯示,在中國東南部、東北印度、馬來半島及中南半島廣泛分佈。在網上較難找到有關松鼠的澳門官方描述,也許有印刷品作過介紹吧。澳門松鼠幾乎是全境分佈,在半島各個“原地貌綠化帶”如松山、螺絲山、白鴿巢及海角遊雲等都能見其蹤影,而氹仔大小潭山及路環諸山也輕易可見。我曾經在疊石塘山見過一隻堪比貓大的松鼠,初見時高興,轉念就憂心,只因不知又有多少鳥蛋遭殃了。


  松鼠愛吃松果之類,但也愛掏鳥窩,尤其是愛吃白頭翁的蛋,導致白頭翁偏好選擇街道綠樹來築巢,太近人類,最終也可能導致慘痛的結果。多年前,不知是松山還是盧九公園因松鼠為患,有居民在報上發表意見冀當局關注,後來是否有人跟進倒不知道,只找到一篇叫《松山又聞鷓鴣聲》的文章(2011年3月5日《澳門日報‧新園地》),作者余國雄,家住松山西麓,講述了目睹蒼鷹捕食松鼠的見聞,還提到上面那件松鼠為患的事,然後說:

  “今天漫步松山步行徑,的確是少見松鼠在樹木叢中亂竄。不知是民政總署滅鼠有方,還是鼠類天敵老鷹又常常飛臨松山,覓鼠果腹?因果循環,松山又聞鷓鴣聲了!不僅鷓鴣聲聲動人心弦,連久違了的啄木鳥也在松山露面了。”(澳門未見有野生鷓鴣,我懷疑作者所說的鷓鴣其實是指斑鳩)

  蒼鷹豈止會捉松鼠,各種小鳥也不放過呢!不過,據本人觀察,近年,澳門雀鳥的繁育情況確實理想,斑鳩及白頭翁隨處可見,估計也是因天敵減少之故吧(以往是否曾有人非法捕鳥或掏鳥蛋?),為何如此,不得而知。聽着吵耳的鳥叫,反而感到心裡的寧靜。

  雖然松鼠會傷害我喜愛的雀鳥,但我也不忍心見其滅絕,生態平衡是最重要的,現在的情況算是理想。十多年前,澳門舉辦的第四屆東亞運動會,就是以松鼠“柏柏”作為吉祥物,至今我仍認為那是本地最成功的文創作品之一。現在有一個較為成功的外賣app,也是以松鼠為logo。可見,松鼠的形象在澳門還是吃得開的。

  其實城市發展,松鼠也遇到了無數兇險,我曾在羅理基博士大馬路的松山隧道口,見到一隻松鼠在馬路上慌張亂闖,幸得車輛減慢車速,讓牠逃至草叢;另有一次就沒有happy ending了,在海角遊雲一帶,見到一隻肥大的松鼠倒斃路中,估計是不慎被車撞死。不忍其被其它車輛輾成杮餅,將之移至路邊草堆裡。

(原文發表於2018年中“自己報”)


Saturday, September 25, 2021

澳門虛擬圖書館:閱讀澳門的捷徑

 



鄉魂旅思(一一四)

澳門虛擬圖書館:閱讀澳門的捷徑

太皮

  說起澳門的網上閱讀資源,不能不介紹澳門基金會開設的澳門虛擬圖書館。如果說澳門圖書館的“全民網上閱讀平台”讓澳門讀者接觸世界,那麼,澳門虛擬圖書館的內容則擔當起令澳門讀者認識本土社會、文化及歷史的“使命”。

  澳門虛擬圖書館主要分圖書和期刊兩大部分,內容多為澳門基金會出版或由其資助的出版物,目前共收錄書刊1226本,其中圖書754本,期刊則有472本,使用和操作相當簡便,只要登記一個帳號,就可免費瀏覽那些資源,大部分更提供PDF版本下載,方便離線閱讀之餘,也保留書刊本身的樣貌。

  目前,該網站會員共有2.5萬多人,假設全是澳門人的話,則平均不到30個澳門人就有一個會員,可謂不為少數了。那麼,澳門虛擬圖書館有甚麼精彩內容呢?這裡我就抽幾種我認為有趣的、有用的或珍貴的介紹一下:

  “澳門文學叢書”:我不能不說自己有點私心先介紹這套書,因為我的短篇小說集《神跡》也在裡面。這叢書由澳門基金會、中國作家出版社及中華文學基金會共同出版,目前該叢書已出版至第三輯,而暫時放在網上的有首二輯共43本書,包括小說、詩、散文和評論等文類,可以一窺澳門文學的面貌。

  “澳門知識叢書”:由澳門基金會及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出版,在網站的搜尋結果共有35筆,但可能不止此數。此叢書特點是主要由澳門人編寫,圖文並茂,內容簡單易明,一兩小時就能讀完一本,要了解澳門,此叢書是一個好選擇。例如《澳門候鳥》一書,就收錄了三十種候鳥的珍貴圖片和資料,還有觀鳥方法介紹等,盡量做到小中見大。諸如《澳門地理》、《澳門神香業》及《澳門早期博物館》等也值得一讀。

  網站還提供其他叢書,包括《澳門藝術家叢書》及《澳門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文選》等,也值得讀者留意。此外,讀者亦可下載《澳門百科全書(修訂版)》(2005年)以備不時之需,當中可找到不少有用的澳門知識。

  《澳門史新編》(四卷)及《澳門編年史》(六卷):兩部書均由吳志良、金國平及湯開建主編。據介紹,《澳門史新編》刻劃近500年來澳門獨特多變的歷史發展軌跡,力求在既往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作一次認真的總結,且有所深入和創新;《澳門編年史》則對於相關廣泛領域的深入研究,包括廣東史、香港史、傳教史及歐亞交通史等,有無可替代的參考價值。

  有條件的讀者尚可閱讀《明清時期澳門問題檔案文獻匯編》、《粵澳公牘錄存》(葡文)、《清代澳門中文檔案彙編》、《近代拱北海關報告匯編》,以及一些葡文書等,當可成為澳門的“歷史通”。

  值得一提的是,虛擬圖書館還收錄了紀念《知新報》創刊一百周年的重印合訂本。據網站介紹,在澳門出版的《知新報》創刊於1897年2月22日(光緒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為澳門的第二份中文報紙,是康有為、梁啟超維新變法時期銷途甚廣,影響深遠的報刊也是百年前中國著名的譯報。

  除了《知新版》合訂本外,還有向西方讀者介紹中國的第一份英文報刊The Chinese Repository(《中國叢報》,舊譯《澳門月報》)的PDF版,共二十卷(但好像搜索不到第一、二卷),可謂十分難得,有助提升澳門虛擬圖書館作為“澳門資料庫”的形象。

  至於期刊相比下則比較遜色,較新較全的是由澳門基金會出版《澳門研究》及《中西詩歌》,以及由澳門經濟學會出版的《澳門經濟》。不過,這三套期刊對於了解現在的澳門,算是有所助益。

  作為關注澳門虛擬圖書館的讀者,我當然希望該網站的內容會愈加豐富,例如補足部分期刊內容、斟洽其他澳門出版品的電子版權,以及與學術機構和社團合作,將一些具質素(切勿濫竽充數)的文集和書刊添入網站中(可採取合約制形式),進一步將澳門虛擬圖書館打造成提供澳門資料的權威網站。

   (此文寫於2018年4月,其所收書刊數目現已大幅增加)


Wednesday, September 22, 2021

值得推介的 澳門“全民網上閱讀平台”





 鄉魂旅思(一一三)

值得推介的 澳門“全民網上閱讀平台”

太皮

  澳門有不少公立圖書館,如果善加利用,勤於閱讀,要在友儕中獲得“知識豐富”的雅號不難,針對一般閱讀和知識的獲取,各大公立圖書館已能滿足居民需要了。

  近年公立圖書館致力開發網上功能,例如館藏目錄一項,讀者打算找哪本書,都可預先在網上搜尋一下以確定有無,確實帶來不少方便,而圖書館其它服務也值得稱道,例如“通借通還”服務(透過網上預約的方式指定在某一間公立圖書館取書,還書時就隨便找一間還都得)、“推薦購書”服務(讀者有甚麼書刊想讀而圖書館沒收藏的,可以推薦給館方購買)及“全民網上閱讀平台”等。

  其中,“全民網上閱讀平台”更是一項針對全民的“利益輸送”。該網上平台自2010年開放試用至今已有八年,雖然我不經常使用,但每次打開,都會感到一種滿足和喜悅(當然也有對汲收知識老鼠拉龜般的恐懼),我曾經在報刊上寫過一篇叫《好過派多四千蚊》的文章,作過介紹。比起八年前,這個平台更加有聲有色。

  最初,閱讀平台包含了龍源電子期刊、華藝電子圖書、萬方數據庫、中華數字書苑、EBSCO電子報刊及健康資訊等內容,當時我已經覺得好豐富、好正,而幾年過去,平台已發展成六大項目(包括“電子書”、“電子雜誌報紙”、“電子資料庫”、“兒童學習”、“線上互動學習課程”和“特藏及展覽資料庫”),近四十個子項目。

  以“電子書”為例,包括HyRead ebook、udn讀書館、華藝電子書及超閱網等,提供數以千計的電子書供澳門區內讀者免費閱讀,至於“電子雜誌報紙”包括龍源電子期刊(收錄內地過千種雜誌)、天下雜誌群知識庫(提供多種台灣受歡迎雜誌)及National Geographic Virtual Library(提供創刊至今的每篇文章、圖片和地圖全面檢索,同時包括所出版的“國家地理旅遊”雜誌、電子書及錄像等)。使用平台所產生的費用全部由圖書館埋單,居民毋須付費,試想想,若居民單打獨鬥想使用這些資源,所費應該不菲吧?仲唔係塞錢入你袋?

  當然,對於不少“笑貧不笑娼”的澳門人來說,也許這些資源只是“鐘意就係寶,唔鐘意就係草”,但對於渴求知識的澳門人來說,算是“遍地黃金”了。就像你銀行有存款會帶給你安全感一樣,我們未必能夠盡情享用那些資源,但卻會有種知識上的“安全感”。

  有興趣者不妨試用一下,總會有所得着。

(文章寫於2018年4月,現時“全民網上閱讀平台”已更名為澳門公共圖書館的“電子資源”有更多更豐富的內容)


Saturday, September 18, 2021

“惜字會”──可能是澳門最早的環保組織

 



鄉魂旅思(一一二)

“惜字會”──可能是澳門最早的環保組織

太皮

  現在人人都講環保,就算本身不愛環保,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浪費。我不是一個環保的人,我有時會用一次性餐具、會買瓶裝水、會開車、會放屁,也有養狗,但我會努力減少消耗。

  在我日常生活中,還是有兩種習慣比較環保:一是吃。基本上我獨自一人或與妻子用餐,我都會將食物盡量塞進腸胃裡,如果吃不完,就給我的狗吃,反正不會太浪費,減少廚餘。

  二是用紙。在工作上,除非是機密文件,不然我都會盡量使用紙張的兩面,當然那些紙張只能用來做草稿或裁做筆記本,目前我已累積了不少“環保紙”;在私人方面,我有時為求盡善盡美,會將一些參賽文學作品打印出來修改,雖然紙張兩面都打印了,有時還不捨得立即丟棄。

  我之所以“愛惜”紙張(其實也很表面),想來,一來是我本身有收藏癖;二來總擔心自己哪一年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自己又沒手稿給人收藏拍賣;三來,也許是小學時曾受過惜字愛紙的教育吧。

  我小學母校是蓮峰普濟學校,辦校團體是蓮峰廟值理會,學校部分教室在廟宇建築內,因此,學校與廟宇在精神上和物理上都難以分割。蓮峰廟內供奉有倉沮二聖,即倉頡和沮誦,據說文字(漢字)是由他們創造的,學校也有個特別的節日叫“倉聖先師紀念日"(不知現在還有沒有),我可謂從小就受到惜字愛紙的感染。

  我一直對蓮峰廟內的倉沮二聖感興趣,有次找資料,無意中看到鄭華興的《談惜字會》一文(載於1993年12月第二期《紅藍史地》),才知道那裡曾有一個叫“惜字會”的組織,據介紹,該會由蓮峰廟內的倡善社於1877年(光緒三年)成立,有關該會的活動,全記載在廟中一塊石碑上。雖是學生作品,但也寫得頗有條理及可信,文章介紹到:

  “至於成立惜字會的目的,顧名思義當然是爲了表達對文字、紙張的愛惜,亦即是對文字的重視和愛護,同時亦是對倉頡和沮誦兩位古人的尊敬。為着達到這一個目的,倡善社在經過公議後便決定委托蓮峰廟的值日僧人辦理,爲他們設置一本記錄本,並特別僱用兩名工人每日都在街上撿拾那些被人廢棄的紙張,收集好後便稱一稱它的重量並一一記錄於所設置的本子内。”

  “這兩名工人於每月的初一開始,每天把拾得的紙張保存下來,並將清潔的和骯髒的一一分開,每個月到了二十五日便一并將收集得的污紙用清水洗滌潔淨,再把洗淨的紙晒乾,以便在來月初一將這些紙張焚化。為着表達誠意,倡善社便在社中互相推舉出十二名値事,又將他們的名字刻印在簽上,每個月就由這十二名値事輪流監督工人焚紙並將貯存的紙灰收藏於埕内。他們更會帶備香獨等祭品供奉廟中的倉沮二聖神像。”

  “每年到了倉沮二聖的誕期,社中各人都會穿著整齊的禮服,齊集於蓮峰廟之内共同祭祀二聖,衆人就在廟内隆重地拜祭一番,並將每一個月所貯存的紙灰以船送往江河的中心,把紙灰全部灑在河中。爲了表示他們的敬意,每一年倡善社都會送香油四十斤及香燭二十斤供二聖享用。”


  正如文中所講,“百多年前惜字會所作之事,於今天來説或許有多少過時,甚至把紙灰灑於江中亦不甚適當,但透過碑上所載,我們卻可深深地體會到古人對紙張的珍惜,對自己民族文化的重視,對創製文字的倉沮二聖的紀念。"

  王文達先生的《澳門掌故》中《蓮峰廟史乘》一篇也提到“惜字會”,指出倡導者只是熱衷科舉功名,其敬立倉沮二聖殿,以及上述對紙張的處理方法,都只是為了“積修陰德,當獲善報”,還說曾有仝仁子孫就科舉高中,文中對有關迷信行為多有譏諷。竊以為王文達先生的理解未免受到當年的時代風氣影響才較負面,我相信惜字會的初衷是正面的。驟眼看來,那不知何時已消失了的惜字會的活動無疑十分迷信,但只是因為過去的局限,採用迷信的方式來表達了對紙張的珍惜而已,儘管未必能實際達到資源再用,但起來也宣揚了愛惜字紙的理念。他們將污紙用清水洗乾淨曬乾,是一種對文化和資源的敬重,整個焚化處理過程也充滿了宗教的莊嚴和神聖感,儼然紙張都有靈魂一樣,對比起今天我們對資源的不愛惜,實在有點自愧。

  事實上,萬物有靈,紙張本來是樹木,尊重紙張,其實也是尊重生命。當然,我們已不用像古人一般用如此複雜的方式來表達對字紙的尊重,而且現今社會也難大幅度減少對紙張的依賴,但逐漸減少使用,多點電子化,用過的紙張發掘新的用途或循環再造,我們也算是盡一分力了。

  附:鄭華興《談惜字會》

http://www.macaudata.com/macaubook/book104/html/03601.htm


Wednesday, September 15, 2021

整碟齋腸廣東話

 


鄉魂旅思(一一一)

整碟齋腸廣東話

太皮

一般在學術界的分類,現代漢語可分為七大方言,包括:北方方言、吳方言、湘方言、贛方言、客家方言、閩方言和粵方言。雖然我不知道操台山話的人與操廣州話的人如何溝通,說閩東話的人又怎樣與說閩南話的人交流,反正,前二者與後二者都各自歸類到一種大方言裡了。有人說粵語是一種語言而非方言,但政治正確起見(而且粵語也沒有獨有的、自成體系的文字),還是將之稱為一種方言吧。

除了湘方言和贛方言外,其他方言我都有一定程度的認識:粵語是母語也是日常用語自不必說,而生活上已離不開以北方方言為基礎的普通話,至於客家話是我祖父輩的語言,上大學時生活在吳語區,而閩南語也因為過去生活和工作關係而有所接觸。

每種方言都有其特色,難言優劣,當然在感情上我會覺得某種方言好聽,某種方言吵耳,而我個人理解,個體對某種方言的喜好,與成長和感情有關,而大眾對語言的心理接受程度,則會跟該語言所代表的文化、經濟和社會現代化程度有關。一種方言只要能描繪到生活上的大部分事物,能表達人類的情感,就有其存在的必要,而且不少方言(尤其南方方言)也保留了古漢語的音調和詞匯,多接觸幾種方言,能加深對漢語的了解,有助於書寫。

對我來說,我最愛的當然是廣東話(廣州話)了。有人說廣東話難學,但其實吳語等其他方言也不會易學到哪裡,不但發音的腔調不同甚至未曾接觸過,就算真的讓你掌握了溝通的能力,先別語“鄉音難改”,有些字詞背後的含意,是只有與某種語言“一起成長”的人才能夠了解的。

以廣東話為例。記得曾有一次到拱北地下商場的餐廳用膳,我問侍應說:“有冇齋腸?”她回應“有”,過了一會兒捧了一碟豬腸粉給我,卻不是我想吃的,我想吃的是沒有添加任何餡料的豬腸粉,她給我的卻是添加了紅蘿蔔和木耳等素料的,原來她以為我要吃“羅漢齋腸”。廣東話母語者大概都知道口語中“齋”其中一個意思是“只有”,齋腸就是只有豬腸粉,不要其他材料,是一種普遍的說法,但外省人學習廣東話,就不一定知道這個含意了——當然,也可能侍應下意識以為我叫餐牌上的“羅漢齋腸”也說不定。說“淨腸粉”可不可以?可以,但不夠“齋”來得準確,因為淨腸粉會給人另一種意思,就是只有腸粉不要醬料和魚肉燒賣,諸如此類。老實說,知道“腸”除了指腸子之外的含意,那人作為外省人,其廣東話已不簡單了。

又記得有一次,我到管理處去申請匙卡。我說:“唔該,我想整個匙卡。”管理員道:“整?我哋冇得整喎。你要預訂。”管理員大概以為我要他為我製造一張匙卡出來。我當然知道他不能製造匙卡,但“整”字在日常廣東話中已引伸出“辦理”之意,例如我們說去“整身份證”,當然不是說自己去製作一張證件出來,而是去辦理證件。

兩個例子,說明廣東話中普普通通的一個字一個詞,都有獨特的意思,非長久使用和生活在其語言環境中的人難以理解,我相信其他方言也是一樣。因此,抹殺一種方言,大概也是抹殺一種生活方式和人文底蘊。當然,我也相信語言是活的,現在經常有人反對廣東話被普通話的詞匯影響,但我認為這正是廣東話的包容性和活力所在(某些方語說到特定詞匯時,要轉channel用普通話呢),正正反映了廣東話能夠繼續發展和存在。我不同意照單全收,但好的就可以要。


Saturday, September 11, 2021

胡話


胡 話

太 皮

    這邊廂,歐國盃正打得如火如荼,傳統勁旅和熱門球隊包括德國、法國和葡萄牙等代表隊均遭淘汰,截稿時八強還未開打,難言哪一隊較有冠軍相;那邊廂的美洲盃也正進入白熱化階段,阿根廷球星美斯可否在球員生涯裡奪得一面國家隊獎牌(二○○八年北京奧運那一次不算)?也將在今個月見分曉。

    上面一段開場白,是想借近期熱門的足球賽,引出足球賽分上下半場,而二○二一年已過一半,就像足球賽進入下半場了,只要下半年認真“踢”,便可以扭轉劣勢,改變上半年的不利戰局。然而,我寫了開頭就改變主意,有意為之地將第一段用“套語”的形式完成。這些句子讀出來鏗鏘有力,是合格的文字信息,而專欄文章是倚馬可待的作品,使用套語無可避免,但連篇累牘使用這些大部分人透過一定閱讀和訓練都可寫出來的文字,放在文藝副刊的方塊文章裡就有點不合適了。

    一般文字工作者與所謂作家的分別是,作家作為文章的主體應該更突出,不單純為讀者服務,要有個性和靈氣,不尋求所有人的立即理解,然而,專欄副刊一定程度也屬於公共空間,若寫出來的東西完全沒有人共鳴,哪倒不如敝帚自珍。因此,副刊兼容並包,作品多元,以不同風格面向讀者,有些作品偏向感性和以內心感受為主,有些則以理性的態度來探討問題,這樣可以互補不足,副刊的質量更高。

    一些人閱讀訓練少,分不清專欄文章的文學手法,我有時見到專欄文章在網上傳播,並被人以新聞作品的標準來評論,有些留言完全不理解作品中的諷刺、反諷和比喻,使我哭笑不得。我不得不憂慮:嘲笑自己寒酸,會否被誤會我嘲笑別人呢?自說自話,又會不會被人對號入座?專欄不是隱姓埋名的新聞報道,無形壓力也不小。

    呼應一下,今年的下半場我應該會保持上半場的陣勢,只守不攻,安分守己,養妻活兒。(原載於2021年7月初)


Wednesday, September 08, 2021

快 剪

網上圖片


快 剪

太皮

    以前在澳門剪髮有過不愉快經驗,年少時試過被俗稱“洗頭妹”的助手用泡沫竪起頭髮弄了個“魔髮精靈”的造型後,晾在一邊長達一小時。又被剪過稀奇古怪的髮型,加上資金緊絀,十多年前起,都沒有再在本地理髮了,一心一意過關到拱北解決,反正一個月左右才一次。

    在拱北也非沒有碰壁,但尚可接受,若有幸找到一位滿意的髮型師,也就不用多說,指名就好。可是也有煩惱,幾乎每回都會被游說買美髮產品或染髮甚麼的,我總說:“剪吓就得,我多畀貼士。”試過抵擋不住髮型師硬推,見所售產品是著名品牌,便想做好心給他賺佣金,同意花數百元購買一小瓶(當年做記者才五、六千元月薪),晚上歡喜地打開產品看說明,驚呼“假貨嚟嘅”,品牌名字馮京作馬涼,氣得摔進垃圾桶,不再光顧那理髮店。

    之後不是遇到髮型師受歡迎要我每每等大半小時並“硬食”洗頭妹的hea式按頸服務,就是要抵受推銷攻勢,而搬家後我出關的時間成本高,便對過關剪髮感厭煩。就在那時,澳門出現快剪店,我發現新大陸,膽粗粗嘗試後,就沒有再跨境剪髮了。

    我主要光顧的一家快剪店,可用快靚正來形容,從購票、等候到完成,過程區區十多分鐘,費用便宜,效果也令我滿意。去年澳門封關,慶幸已光顧快剪,否則那時再徬徨找合適理髮店就太遲了。

    最初去快剪店還有些顧忌,怕被人話Cheap,與體面的朋友說起,原來他們也有光顧,而我大約每月一次的理髮頻率,也碰過幾位收入或比我高的朋友同場,便不再顧慮。唯一介意的是衛生狀況,怕剪髮圍巾和工具太多人用,不衛生。

    有朋友一句“得埋嚟”:“你以為其他飛髮舖乾淨咩?咪又係一樣?唔通每次剪完都幫你消毒?”

    “又好似係喎!”我大有醍醐灌頂之感。


Saturday, September 04, 2021

追劇輔助神器:維基百科與Youtube



追劇輔助神器

太 皮


    歐美劇集多分季播出,每季故事只會講述一個段落,季尾留條尾巴製造懸念令觀眾追看下一季,人物的終極命運要等到整劇播完才能塵埃落定。由於季與季之間一般相隔最少一年,無論印象如何深刻,觀眾或多或少會將前情遺忘,以致觀看新一季時趣味打折,有人會因而棄劇,又或花時間“翻煲”。

    得益於資訊發達,我採用了省時的重溫法以保障追劇體驗,主要依靠兩樣輔助神器:維基百科及YouTube。

    不同於中文版維基百科詞條大多語焉不詳,英文版的維基百科通常有豐富的內容,尤其是關於電影和電視劇方面,貢獻者的無私分享(當然也有製作單位摻和),通常能讀到較詳細的情節概述。我英文不滯,也湊合着能讀懂。

    以美劇《絕命律師》(Better Call Saul)為例,二○二○年播出第五季時,與第四季已相隔兩年,與第一季也隔着五年,我已將一些情節忘得一乾二淨,但只需搜尋維基相關詞條,就能透過劇情概述喚起記憶,重溫一次角色間的恩怨情仇。

    有一些劇集可能受歡迎程度不太高,維基的介紹過於簡短,又或者我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具體畫面來,那時,我就會打開YouTube,找來該電視劇的預告(trailer),依靠零碎的片段,填充失卻的記憶。預告加上維基詞條,助我省時便利地重溫劇情(這種方法也適用於看有續集推出的電影),樂趣也不少,好像得到甚麼甜頭般有點暗喜。

    順帶一提,現在的電影預告,已幾乎將大部分情節披露出來了,以我這個創作者來說,有時看預告會猜到部分劇情,對於一些評價甚高的電影,我是不會看預告的(爆米花電影除外),以免影響觀影體驗。有台灣網民笑說,已透過不同的預告把延期又延期的Marvel《黑寡婦》看完了。

Wednesday, September 01, 2021

得道高僧長得太俊美怎麼辦?

 

清邁契迪隆寺中的Tan Pra Maha Kajjana(迦旃延)像

鄉魂旅思(一一零)

得道高僧長得太俊美怎麼辦?

太皮


早前到泰國清邁旅遊,在著名的契迪隆寺(Wat Chedi Luang)看到一尊有趣的佛教塑像,其造型是個大胖子,雙手捧着肚皮,雙腿半跏趺坐,袒露着一邊胸膛。當時不明就裡,以為那是彌勒佛在上座部佛教中的造型,覺得有趣,與之合照,放在臉書上,朋友戲稱“倒模”。


我對此奇特的塑像念念不忘,後來詳細翻看手機拍下來的塑像介紹,又上網找資料,才知道那是一位叫做Tan Pra Maha Kajjana的阿羅漢塑像,他原本是一個外貌俊美的男兒,並非如我一般形象醜肥的胖子,卻何以致此?背後原來有段故事。


話說Tan Pra Maha Kajjana是佛陀釋迦牟尼的弟子,是位得道的阿羅漢,外表長得十分俊美,不少見過他的僧侶都以為他就是佛陀。曾經有一個男人看到他後,以為他是女人,還說要娶他為妻。對於一個得道的聖者來說,這想法絕對是罪大惡極,結果,那個男人反倒立即被變成了女人。


凡此種種,令Tan Pra Maha Kajjana感到羞恥,跑到別的城鎮去,思前想後,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外表而帶給其他人麻煩,也不想別人只想到他的外表,便決定將自己變成一個肥胖和醜陋的肥佬,免除煩惱。


我對佛教義理不甚明瞭,估計這傳說大概有點“色即是空”的意思吧。資料介紹,在泰國佛寺中多能找到這個羅漢像,我便順藤摸瓜,知道當地人又將他叫作Phra Sangkajai,也就是Kātyāyana,中譯迦旃延,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大反差的是,在北傳佛教中迦旃延基本上是一個瘦子羅漢形象,而非肥佬,不知其他信奉上座部佛教的國家有沒有其肥佬形象的塑像呢?條件所限,我只能不甚了了。


至於我一度將契迪隆寺中的塑像誤以為是彌勒佛,是因為我見慣見熟的彌勒佛都是肥佬形象之故。實際上,彌勒佛也像Tan Pra Maha Kajjana般,原先並非胖子。現在我們普遍接受的彌勒佛形象來自五代時期的僧人布袋和尚,因其圓寂前曾吟出“彌勒真彌勒,化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適”的偈語,故而被認為是彌勒佛的化身,民間也逐漸將布袋和尚和彌勒佛兩者的形象等同起來。彌勒佛是釋迦牟尼後的一尊佛,其實古印度乃至現在上座部佛教與藏傳佛教的彌勒佛形象都是好有型的,有些還有鬍鬚呢。為免貽笑大方,就此打住。


古代的彌勒佛像

現在常見的布袋和尚造型的彌勒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