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跡》及其它
太皮
我最新的短篇小說集《神跡》出版了。循例也得說幾句廢話,不是黃婆賣瓜,只是黃某自吹。
先說說自己出書的夢想吧。大學剛畢業時,我曾在筆記本上寫下幾項要達成的短期目標,大部分不切實際,包括要讀哪方面的書,研究哪範疇的知識,結果大多沒法達成,生活比起想像的不容易,很多人努力賺錢,很多人積極生活,而我不但沒讀好書,也賺不了錢。我當時定下的還有出書計劃,包括出版詩集和長篇小說《草之狗》。詩和《草之狗》都是現成的,我那時根本想不到還有甚麼本事出別的書。
一直以為自己第一本書會是詩集,皆因我整個少年期的文學創作以詩歌為主,詩歌容許青澀,也許這就是我認為出版詩集比較有把握的原因吧,儘管拙作並未得到過任何讚譽。我也以為自己會修改好《草之狗》,正如減肥一樣,下不了決心是很難成事的。最後我還是趕得及達成在三十歲前出書的目標,不是詩集,不是《草之狗》,而是《愛比死更冷》,第一屆澳門中篇小說徵稿的獲獎作品。
之後,我的作品又接連入選第二屆、第三屆的澳門中篇小說徵稿活動,出版了《綠氈上的囚徒》和《懦弱》。能夠出版這些書,我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當中到底有多少幸運?有多少不確定因素?其實,這些書只是獎品,只是一項活動的成果;其實,只要評判的分數鬆動一點或是嚴格一點,結果就將改寫。嚴苛的說,我還未正正式式出版過一本書。
今次,《神跡》的出版,終於不是憑藉獲獎的“帶契”出書了。也許,這才算得上我真正的第一本書吧?──即使借助了“澳門文學叢書”的東風才成事。
之前沒好好統計過自己短篇小說的篇數和字數,我本意是將《愛比死更冷》和《綠氈上的囚徒》拿去出版的。這些年來默默地寫,原來不知不覺間短篇小說已夠出一本書,還未收入我寫了近十篇的神怪童話“木屋系列”。說不上嘔心瀝血,只是每篇短篇都是我成長的記憶。對珍視記憶的我來說,寫作能力是上天給予的大禮物,是卑微人生的大慰安。
《神跡》一書,收錄了我二十五篇短篇小說。書名來自二零零七年一月發表的同名作品,那是我幾乎中斷文學創作三年後的第一篇發表小說,透過漁民生活、賭博、社會變遷和杜撰的神魚傳說,企圖對當時的環境作出思考。自己意欲傳達的多,惟眼高手低,讀者接收的未必如我所願。
澳門一直以來被認為是“蓮花寶地”,很多奇妙的事情在這個彈丸之地發生。無論是好的、壞的,美麗的、腐壞的,高尚的、低劣的,快樂的、哀傷的,都是“神跡”,都是各種偶然因素結合而成的產物,都是超自然的、泛神論的,這一切難以解釋,只能紀錄。我用小說家的心思,將當時對澳門急遽發展的感受轉化成象徵性的情節,定題目為〈神跡〉。
〈神跡〉也許不是書中最優秀的作品,卻見證了我在文學路上重新振作,記錄了我對澳門發展的感受。書中其它小說也描寫了我見到過的澳門的“神跡”,記載了卑微的、沉默的、努力向上的、被命運摧毁的,還有在風雨中飄搖的澳門人的命運。正因如此,我將這 “第一本書”、這本短篇小說集命名為《神跡》。《神跡》,就是澳門小人物的生活記錄。
書中每篇小說自然都是我心血結晶,〈搖搖王〉〈荷官歐陽家明〉〈殺謎〉〈環姐〉及〈飛走的泳棚〉等作品更令我感到創作有所進步,其它作品也具可讀性。如果要我選一篇必讀作品,我會選擇〈飛走的泳棚〉,這篇作品充滿愛與純樸,閱讀起來也十分舒服。
除獲獎作品外,《神跡》的小說幾乎都首發於澳門刊物,大多發表在澳門日報“小說版”──包括以前每日半版的和現在每周一期的。部分作品發表在《澳門筆匯》,也有發表在《華僑報》,只有一篇〈荷官歐陽家明〉首發於內地刊物。要是沒有這些園地和舞台,我的小說根本難以發表,我能夠不停創作,不停出版,不停地沉浸於文學創作的美夢中,與本地文學前輩和文學同志的努力耕耘密不可分,對此我十分感恩。
記憶能夠找到落腳點,這比世上大多數人都幸運。期待我下一本短篇小說集。
(二零一五年七月)
(註:應該十年內都不會再有小說集。2022.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