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October 31, 2019

人生識字憂患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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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識字憂患始
太皮

  過去曾有一段日子,生活較失意,我經常為前景感到悲觀。“屙屎唔出賴地硬”,我將責任推向文學和寫作,我曾經認為,“人生識字憂患始”,我會想,如果我不是讀了那幾本書,愛上了文學,因而對自己的人生有更多要求,我大抵可以像年幼時那樣,神經大條,無憂無慮,對絕大多數事情都無所謂。就是識了那幾個臭字,讀了那幾本爛書,加上過於年輕就開始在社會上歷煉,令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就是由無所謂,變成了有所謂。起碼,我會憂慮自己所看的書永遠沒法看完,憂慮自己知識困乏。

  我曾經認為,文學和寫作讓我想太多了,鑽了牛角尖,好像養狗和喝咖啡一樣,沒事找事幹,在我的世界中,文學、養狗和咖啡都不是生存所必需的,而我卻因這些東西而損失了不少光陰和金錢。我會想,如果十二、三歲之後在一些節骨眼上的情況改變一下,如我抵受不住在澳門愛看書就被貶為異類的壓力,強烈反對妹妹將已逝的大種狗阿B(不記得第幾代,我家的狗都叫阿B)帶回家養,在感到“削胃”時就不再喝咖啡,那麼我的生命一定輕鬆一點,最起碼家裡不用堆着幾十箱看不完的書,不用每個月花幾千元養狗,也不用每個月花幾百元喝咖啡。

  我曾經認為,要是我愛上閱讀從而思想開竅的那段日子的命運略有不同,也許就是家裡突然有錢買遊戲機讓我終日沉迷打機,也許就是初暗戀者回應我的愛情,也許就是那班壞朋友讓我加入,也許就是木屋區沒有拆毁,也許就是從沒有讓我接觸文藝的機緣,那麼,我的人生就單純得多了。由於對人生有所謂了,反而耽誤了正常的人生體驗。有段日子,我認為自己腹有詩書,就不需要刻意積累財富了,因為詩書就是我的財富;有段日子,我認為自己滿腹經綸,就不需要愛情了,因為有愛情就沒有時間讀書;有段日子,我認為自己才高八斗,就可以逃避失意。其實這一切都是美麗的誤會,而我也太高估自己了。

  所謂的“人生識字憂患始”,說的是一個人對人生、對生命懂得去思考後,其憂愁就開始了。憂愁的是人,微笑的是上帝。其實,我書沒有讀好,人也不見得聰明到哪裡去,過去有一段時間,不但一事無成,人生也處於欠債狀態,而人生的債是還不了的,你的人生只有一次。

  只是,對於“人生識字憂患始”,我現在又有了不同的看法,如果不是文學和寫作,我想,也許生命會比較輕鬆,但人生的廣度和眼界,應該不可同日而語了。

  最近社會發生的事,我也有留意,對很多事情我也有見解,但要談論起來實在很費神。思考是一件很沉重的工作,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可以不思考就不思考吧!對於思考,我是越來越懶了,我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不過總是有人以為我滿肚密圈,盤算着如何去害人身家性命財產。每日接觸的資訊太多,要處理和研究的事情太多,光陰匆匆,走得太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命運就像一些無形的線在扯着我們前進。

  難道真的要等六十五歲退休後才可以慢慢地品味生活?反正,捱下又一年,捱下又一年,我現在已經做了多年伯父和舅父了,尤其看着和我弟弟一模一樣的侄兒,總是覺得有點不可思義,在與他玩的時候,好像自己回到童年,在與弟弟玩一樣。是的,懷有赤子之心是好事,不願成長卻是壞事,在澳門這個地方,成長就表示着安家立業,對生命不再有非份之想。看着朋友已經差不多十歲的兒女,又讓我覺得時光匆匆。光陰甚麼時候才可以慢下腳步來?

  若不是對文化產生了一丁點的愛好繼而附庸風雅的去讀幾本書,也許我想問題會比較簡單一點,我可以沒有心理負擔地做一個趨利的人,去掉那些所謂文化人的自欺欺人、孤傲自大,但想深一層,出身於勞動階層的我,如果不是有些許文化,我又能否過着今天的生活?我又能否在一些報章的平台上傷春悲秋?又能否得到不多但起碼有一點點的人的尊重呢?

  很難說,也許我一早放下包袱,我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個星級廚師,一個修車場老闆,一個打人如食生菜手頭有幾個豪宅的收數佬,或者一個坑人無數成為了廳主的疊碼仔,但更可能的是,現在我只是一個廚雜,一個失業的車房仔,一個收數時被警察抓了的收數佬,又或者是一個侵吞了客人籌碼賭輸後跳樓死的疊碼仔……

  況且,如果我不是一個喜好舞文弄墨的人,也不見得我就沒有那些捆擾生活的煩惱,只是煩惱出現的方式不同,我對煩惱解讀的形式不同而已,故此我將一切人生的煩惱都歸究於“人生識字憂患始”,似乎是有點不公道。

  若不是“人生識字”,若不是踏上寫作這條路,我人生中一切隨之而來的東西也許會改變。但其實我怎麼想,怎麼去假設也好,我的人生也注定是一個“識字”的人生啊,也注定是一個寫作人,因為那是宿命,那是命運一步步引領我去走的路,是的,我曾經在人生失意時將責任推向“識字”,但在較為沒有愁苦的日子裡,我才可以還“識字”一個公道,這樣的人生,還是要走下去的,上天其實對我不薄。(寫於2014年中)

Tuesday, October 29, 2019

澳門的電子支付

(澳門力報圖片)

電子支付
太皮

中午放飯,發現忘帶錢包,未來得及猶豫,低頭一望掌中手機,便心安理得揚長而去。換作以前,忘帶錢包真覺麻煩,但現在只需一部手機,就可用電子支付,一切都易辦了。

內地電子支付早已十分普及,連“走鬼”檔也用來收款,澳門這地方近兩年竟也開始推行了。講真,最初我連澳門通卡也不看好,只不過沒卡的話搭巴士就沒有優惠,其流行起來並不出奇,至於手機的電子支付,會被保守的澳門人接受嗎?

經過各金融機構推動,電子支付竟在澳門推廣開去了。據金管局資料,去年電子支付的交易量是前年的六倍,交易金額上升十倍之多,某些店舖的電子支付更佔三成營業額,可見推行情況理想。

與內地大比例使用支付寶和微信錢包不同,澳門這麼小的地方,就像擁有十多所高等院校一樣,電子支付也出現不同的山頭,除了開放予內地帳戶使用的支付寶和微信錢包外,澳門能夠透過手機完成交易的電子支付方式,就我所知的還有Apple Pay、MPay、工銀e支付、中銀智慧付、豐付寶和雲閃付等。

當中有些是存錢於電子帳戶中,有些與銀行儲蓄帳戶連結,有些則與信用卡綁定,即是說畀錢時不單止不用掏出實體錢幣,連信用卡也可收起來。除了我沒某銀行帳戶而無法使用其中一種外,本文提到的所有支付工具,我都使用過,在用戶體驗上都感覺不錯,操作簡單方便,可謂不相伯仲。

那麼我為甚麼要用那麼多不同的支付工具呢?皆因有不同的“甜頭”啊!為推廣電子支付,各機構不定期推出優惠,如消費滿一定金額就有立減回贈,有些還有積分。抱着不用白不用的心理,哪個字號有着數,我就用哪個。多數支付工具都參與的“消費嘉年華”,滿六十八元就可享隨機立減和參與抽獎,真係慳唔少。

電子支付成為我優先採用的支付方式,真是想也想不到。

Sunday, October 27, 2019

換位思考


換位思考
太皮

  我以前幾乎都以電單車代步,年少時風馳電掣,覺得開着一駕“老電”很威風,連私家車巴士都不放在眼內,那時的汽車駕駛者真有風度,大車讓細車,甚至行人在路上做個比達(《龍珠》角色)“出波”手勢,汽車也會以禮相讓,反正阻礙幾秒鐘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可是近年社會發展了,人浮躁了,買私家車的人多了,路是短短的、窄窄的,但駕駛者老是開得飛快,彷彿不踩盡油門,就對不起買車的錢。

  於是乎,近年我駕駛電單車總是戰戰競競、提心吊擔,除了電單車本身殘舊狀況不好外,我也怕稍一差池,“被”發生交通意外。我有二十年駕駛電單車經驗,對於自己技術是相當有信心的,只是怕被後車追撞,或在路口被喪心病狂的駕駛者突襲。這一兩年來,我更已禁止自己駕駛電單車過跨海大橋,為的也是以防萬一。

  也因自己不再駕電單車過橋,我自從由澳門半島搬往路環居住後,便被逼乘搭巴士,我重溫了初中時代每天搭巴士上學放學的情景,也感受到了坐在巴士上的安全,那是駕駛電單車時被巴士追趕時所沒法體會的。由於身處的位置不同,我開始抱怨開得慢又不肯靠邊行的電單車,開始感到巴士司機應對電單車私家車時的吃力。

  及後,我又購買了私家車,終於實實在在地用另一個身份使用道路了。雖然我仍經常駕駛電單車,但當我駕駛私家車時,心態竟然不經意地與電單車對立起來,我會變得很怕電單車突然在我車子旁邊飛過,很怕在快要轉彎時有電單車從後方往路口疾馳而來,當然,也很反感電單車開時速二三十公里在路中央轉悠阻擋着我前進,對於不打燈和亂切線的電單車(其實也不止於電單車)駕駛者我更心惡痛絕,時常在車裡咒罵。

  哪怕只是一剎間對調位置(事實上,早上在公司泊好車,中午吃飯時,還得駕電單車出去),心態就已經很不同,沒有經歷過,沒有體驗過,實在很難明瞭對方的心態和處境,那也就是為何換位思考會如此困難,要對方明白你,又談何容易呢?除非對方經歷了你所經歷的一切,或者那些人生經驗較豐富的人,才能揮灑自如。就算真的可以換位思考了,像替換交通工具一樣,人永遠是站在自己角度,保障自己利益的,在這個所謂張揚個性的年代,每個人都管理着一些“私媒體”(如臉書),社會的管理只會難上加難,越是想和諧,就越會有反效果。(寫於2014年中)

Friday, October 25, 2019

他媽的牛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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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牛蜱
太皮

  無論是蟑螂、蚊子、蜘蛛還是蜈蚣,都不是我最討厭的昆蟲,我最討厭的昆蟲叫「牛蜱」,是一種惡毒的、繁殖速度快的、專咬狗隻的蟲子。如果大家不知道這東西是甚麼,請先別上網查找,就算真的忍不住要上網,也請不要搜圖,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我以前從未見過牛蜱,哪怕在木屋區那較差的衛生環境中,我們養過很多條狗,我也不知道牛蜱為何物,當然,也有可能那時我和狗沒那麼親近,我不會像現在一樣,替牠們洗澡、抹身,或者檢查牠們的毛髮,也許牛蜱那時就有了,只是我沒發現。

  我第一次發現牛蜱,已是讀高中之時,有一次,我在家裡翻檢舊書(沒錯,跟發現蜈蚣的方式是一樣的),突然一小塊灰色的物事跌在地上,我原以為是家人不知何時將一片南瓜子殼掉在書中,我不以為然地繼續之前動作,卻見那南瓜子殼動了一下,我暗覺奇怪,蹲下一看,天,那瓜子殼竟然伸出了很多對幼小的腳,還有頭部!我第一個想法是,這是一種像衣蛾幼蟲般的蟲子,寄生在瓜子殼裡了!觀察了一陣,將之抓進一個瓶子裡,過了很多一段日子,還沒有死。那時以為自己發現了新物種,還沾沾自喜呢!

  後來,我一直沒再發現過這蟲子的蹤跡。那時,家裡養了一隻狗──就是上一代的阿B,是隻大型混種狗,身上流着聖斑納的血,毛髮濃密。雖然只是十多年前,但那時澳門人養狗的風氣並沒現在那麼盛行,而我對狗的知識還是相當貧乏。可能因為甚少帶牠落街之故,牠性情不太好,一不順心就露出兇恨神態。有時,牠會在我面前抓癢,狗抓癢好正常,但試過一兩次,牠抓癢後地上就有一小灘血,我只以為牠抓傷自己了,又怎料得到這些血與小瓜子殼蟲有關呢!

  直至讀完大學回來,親眼目睹一隻與那瓜子殼蟲形態差不多,只是體形較小和顏色不同的蟲子從阿B身上掉下來,我才知道那怪異生物與狗有關。由於根本不知是甚麼,便懷疑是一種巨型虱子,在網上搜索,也找到相關的圖片來印證,知道了這種蟲子未吸血前是一塊黑色扁平的小東西,會吸人畜的血,吸血後體形暴脹,外殼因脹大而變成有少許透明的灰色。當然,後來我知道那網站的描述是對的,但稱呼卻不甚了了,再過一段日子,我才知道了蟲子的確實名稱──牛蜱,一個令你不用看樣子,就已經毛管戙的名字!


  不知是否越來越多人從外地偷運狗隻到澳門,連帶以往極少見的牛蜱也大規模出現,後來,我終於發現吸滿了狗血外形像一個小球一樣的牛蜱,從狗身上掉下來,幾對幼腳不停擺動,那一萬級惡心的景象,實在無法可想,我毫不猶豫大腳一踩,將牛蜱踩爆,換來地上一灘污黑的血。也幸好只有污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之後,在網上看到有關牛蜱的資訊越來越多,資料也更準確,圖片十分充足,百度百科的「牛蜱」詞條(http://baike.baidu.com/view/2885881.htm?noadapt=1)就有這樣的介紹:「牛蜱屬蜱蟎類蜱總科的節肢動物,比近緣的蟎類大得多,附着在溫血脊椎動物體上吸血,是人類和較低等的動物很多傳染病的重要媒介。哺乳類散發出的丁酸氣味刺激幼蟲吸附於宿主。吸飽血後,幼蟲落地並蛻皮,成為8足的若蜱。若蟲也等待適當的宿主,吸飽血後又掉下來蛻皮變為成蟲。成蟲可耐饑3年之久。牛蜱大量吸血,分泌神經毒(使宿主麻痹),並傳播德克薩斯牛熱、微粒孢子蟲病、落磯山斑疹熱、兔熱病(tularemia,圖萊里熱)、出血熱和腦炎等疾病。」

  原來牛蜱成蟲可耐饑幾年,難怪可在我的書裡生存那麼久了!詞條還介紹到蜱蟲還分「軟蜱」和「硬蜱」,無論哪種蜱,都會寄生於狗隻身上,除了可以忍饑捱餓,這些蟲子更是繁殖能力驚人,產一次卵可以有成千上萬隻後代,假設牛蜱一年產一次卵,十年之後,後代的數量最多可達10,000的10次方這個天文數字(我真不懂是多少了)!有狗主曾經將一隻雌蟲放進一個密封袋子裡,擠破蟲子,肚子裡湧出了數之不盡的小蟲!也因為這種可惡的蟲子,連累不少狗隻成為刀下亡魂,皆因內地多個省份曾於2010年爆發牛蜱熱,導致一些人死亡,狗作為主要宿主之一,不少地方曾下令殺狗,見一隻殺一隻,情況慘烈!也聽說有人只是曾經坐在草地上,陰囊被牛蜱咬了一下,幾天後就一命嗚呼!

  如果那些官員有一點頭腦,肯查一下百度百科,了解一下牛蜱可以忍饑幾年和一次可產卵千萬隻的話,就知道殺狗是於事無補了!最直接的途徑,還是針對環境噴灑殺蟲藥!不過,也不知因何,2010年確實是牛蜱爆發的一年,那時,我兩隻狗阿B和黑仔放在青洲暫養,日間放出來讓牠們任意走動,有一段時間,我因工作繁忙不能經常去照料牠們,只由父母餵養。有一天放假,到狗屋去打掃一下,去到那裡,只見兩隻狗不停搔癢,我制止他們時,逆着掃牠們的毛髮,乖乖不得了,嚇人、恐怖、絕望的景象出現,數之不盡的牛蜱竟然遍佈了兩隻狗身上大部分地方,尤其是耳和頸等牠們咬不到的部位!(現在想來,應該是其中一隻狗咬破了身上一隻抱卵的雌蟲引致的後果。)

  那時我對牛蜱已有一定知識,知道他們的危害,更心痛狗隻的處境,也不懼怕甚麼牛蜱熱了,找來一桶水,將兩隻狗拉到路邊,像猴子替同伴抓虱子一樣,地氈式地,徒手將兩隻狗身上的每一隻牛蜱拔下,用指甲掐斷,再放它們在水桶裡淹死,總共花了整整半天的時間!可是,不知是由於被太多牛蜱咬噬時釋放毒素,還是我在拔牛蜱時遺下了蟲頭在狗體裡,阿B後來神經受損,頭部和後腿肌肉不受控的彈跳!(經照料後症狀消失了。)

  現在我每次放狗都會幫他們抹身和檢查,也會替牠們戴滅虱帶及定期杜蟲,因此牛蜱已再沒出現過,只是那一番被牛蜱侵襲的景象,至今仍猶有餘悸,對這種蟲子痛恨不減! 

  如果大家想鍛煉膽量,不妨在網上搜一下「蜱蟲狗」,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但先旨聲明,後果自負,尤其是有密集恐懼症者!(寫於2013年底)

Wednesday, October 23, 2019

撲殺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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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殺蜈蚣
太皮

  繼續寫令人作嘔的昆蟲話題。不少昆蟲其實挺討我歡心的,漫天飛舞的蜻蜓和飄移不定的蝴蝶不在話下,螳螂、草蜢、蟬及甲蟲等等,都令我受不釋手。可是另一方面,除了甴曱和蚊子,尚有不少昆蟲迫使我痛下殺手,當中佼佼者當數蜈蚣莫屬。

  沒有甚麼昆蟲比蜈蚣長得更惡心了,滑溜溜的軀體,分很多節,幾乎每一節就有一對腳伸出來,移動速度快,在潮濕的環境下生存,一切都使牠們當之無愧地討厭。最令人聞之膽寒的是蜈蚣有毒腺,傳說毒性高的蜈蚣會致命,因此,在我心目中蜈蚣一直是高危昆蟲,是殺害的首選。為保障性命,在這種昆蟲面前沒有仁慈可言,記得有一次,在舊居整理舊書,有一箱書因貼近浴室牆壁而有部分潮濕了,翻檢的時候,忽然一條線形的東西爬出來高速移動,天!竟是一隻蜈蚣!考慮到我若對牠仁慈就可能造成不能挽救的後果,我反應迅速地拿起拖鞋,啪的一聲,蜈蚣被應聲打扁,望着那殘破的肢體,真使人不寒而慄!

  這之後還有一兩次殺蜈蚣的經驗,但在澳門見到的蜈蚣真是小兒科,只有滑鼠連接線般粗幼,也只有中指般長度,顏色較淺,看來毒性不高。聽說蜈蚣越深色毒性越高,如果是深紫色更會攞人命,終於,我在江蘇上大學時,遇到了這個可怕的主兒!

  那是大一的時候,一個黃昏,與台灣同學從他們在校外的寓所下來,取過單車,走了一段路,赫見一條深黑色的大蜈蚣擋在路上!那蜈蚣有一條平常使用的筷子般長,還有拇指般粗,樣子窮兇極惡!我們走到旁邊,牠只在那裡緩緩蠕動,沒有離開之意,那時我們大可跑開就算,可是一想到牠可能會威脅到其他人,又或者將來在我們經過時施襲,我們便打算為社會除一害。畢竟我較少殺生,加上怕死,便慫恿台灣同學執行死刑,台灣同學也是猶豫了一陣,只因怕在我面前失威,最後還是用車輪,將蜈蚣一車兩斷。

  後來還遇到過一兩次大蜈蚣,心想這種大蜈蚣在當地可能是常見的,而且在戶外,估計當地人已經見怪不怪,也就不再多管閒事。雖然如此,我對蜈蚣的態度還是以殺為優先考慮,畢竟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不仁慈嘛!

  我因害怕生命受威脅而殺害的昆蟲還有蜘蛛,那是兒時,木屋區被拆去一大片後,蛇蟲鼠蟻都跑到剩下的木屋去居住了,有一段時間,洗澡間等地方竟出現了很多灰色的大蜘蛛,最大的有手掌般大,有的靜靜地待在天花板角上,有的走了下來,在地上趴着,我最初因害怕,曾一腳踩扁一隻,之後見牠們好像對人沒威脅,也就放過牠們一馬了。後來聽說這種蜘蛛只吃害蟲,不會傷害人類,便有點內疚。(作於2013年底)

Monday, October 21, 2019

滅蚊一男子

(https://a57.foxnews.com/media2.foxnews.com/BrightCove/694940094001/2018/07/06/931/524/694940094001_5806301767001_5806320518001-vs.jpg?ve=1&tl=1)


滅蚊一男子
太皮

  上回大爆了我與小強的私人恩怨,內容屬家長指引級別,如果還未令大家作嘔的話,這次我再講講與蚊子的過節,相信大家看完後一定會欲除太皮而後快。

  比起甴曱,蚊子確實更讓人厭惡,一來牠會叮你吸血,使你皮肉腫起一塊,二來牠也會發出噪音,就像有個人不停在你耳邊說「你見我唔到你見我唔到」,對着牠,我也很難像最初面對小強時那麼仁慈,皆因身上某處一刺癢,手掌很自然就會向那個部位拍去,通常那時蚊子正吸得興趣采烈,大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感,隨着你的掌聲一響,牠也就成為一灘濃血,兵解升天了。

  童年住在木屋區,周圍都是菜田,也多蚊蟲孳生源的水塘和溝渠,幾乎家家戶戶睡覺都要覆蓋蚊帳,我們小孩子上床躺下,母親就在外將蚊帳弄嚴密,以防有蚊子進入。試過有一天早上起床,母親責罵我睡得亂七八糟,腳都伸出蚊帳外了,害得我家的狗阿B(好像是第三代)整夜沒睡。原來,我的腳伸出蚊帳外,就惹來源源不絕的蚊子叮咬,阿B見狀,跑過來不停用舌頭舔我的腳,一來驅蚊,二來治療那些被蚊叮咬造成的痛癢──據說狗的唾液有療傷功效。就這樣舔到我母親起床將我的腳推回去為止,那小腳才沒隆起一塊一塊!我家的狗真有靈性啊!

  後來搬上樓,住在高層,幾乎就與蚊子絕緣,因蚊子不能也沒必要飛那麼高,除非附在人的衣物上跟上樓。那幾年專心對付小強,蚊子離我很遠。直至赴內地上大學,我才又見識蚊子的威力。有一年暑假前,因某些原因暫住在理科班的宿舍裡,也懶得弄蚊帳,最初幾天沒問題,但後來只要宿舍熄燈後,我一躺在床上打算睡覺,由蚊子組成的八國聯軍就來進攻我地大物博的軀體,面對牠們聲東擊西的襲擊,我一對手像廢物一樣毫無還擊之力!儘管如此,那段時間我也擊落了不少飛蚊的轟炸,正所謂身體髮膚受諸父母,面對那些侵害人身的昆蟲,我絲毫不會心慈手軟!

  我搬離宿舍,到外面住後,雖不在高層,受到蚊子的襲擊卻少了,也不用蓋蚊帳,只要買來蚊香點燃,搽些花露水在身上就起到保護作用,久而久之,我竟愛上了這兩種老土又帶點化學毒藥味道的玩意!

  那時,我對一個深刻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為何某些當地人那麼喜歡抖腳呢?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總有身邊的人會忽然抖起腳來,與蚊子交過手後,我豁然開朗,知道了抖腳其實是一種人類面對蚊子這種天敵肆虐時的自我防衛機制。蚊子較喜歡襲擊人類下肢,一個人只要抖完左腳再抖右腳,受到蚊子成功襲擊的機會就較低。澳門人以前也有抖腳的,現在較少,與城市發展有關,也可能是“人搖福薄,樹搖葉落”的教誨影響。發現這個奧秘,不敢沾沾自喜。

  現在,因一直在高層居住和工作,與蚊子交手的機會很少,但我仍對蚊子沒有好感,尤其是蚊界的歐陽鋒──傳播登革熱病毒的白紋伊蚊,更保持着高度戒備,從未試過爭一隻眼閉一隻眼放牠們一條生路,見一隻殺一隻,更用盡九牛二虎力,誓要這種蚊子肢殘體破! 

  哼!白紋伊蚊,我一隻手指捽死你!啪啪啪啪啪!(作於2013年底)


Saturday, October 19, 2019

蟑螂大戰



蟑螂大戰
太皮

 雖吃肉,但我甚少殺生,連蟑螂蚊子也殺得少,只是有時被逼得緊了,免不了來場大開殺戒。

  這裡先說說蟑螂,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前,澳門只有美洲蟑螂(也許是澳洲蟑螂,我不太會分),即那些會飛的大甴曱,至於是否與中國傳統的蟑螂是同一類,我就搞不清楚了。有人怕甴曱,有人欲除之而後快,經過坑渠口,不時可見到蟑螂的屍體,或被殺蟲水毒死,或被踩成漿狀。這種小強雖然醜陋,可是他對我的生活困擾不大,我也就沒怎麼殺害過他們,反而在讀大學時自己一個住,讓一隻蟑螂一直留在房子裡生存了很久。

  只是,不知哪一天起,澳門忽然出現了兩種小型蟑螂:德國蟑螂和亞洲蟑螂(資料顯示兩種蟑螂差不多,因我見過那些小蟑螂有好幾種外型,撇除幼蟲與成蟲的分別,應包含了至少兩種小型蟑螂)。這兩種小小強,不再像大型蟑螂般,集中生存於垃圾堆或坑渠等地方,而是大肆入侵家居,晚上熄燈後大舉出動,平時更有一兩隻不怕死的,於低檔食肆的顧客面前爬行。

  有一段時間,我們鄰居中,有個患了精神病的老人,撿大量廢物回家,將整個單位變成垃圾崗,惹來和培育了大量小小強,並以此為根據地,走進大廈各個單位。我家也出現了蟑螂橫行的情況,最初我採取容易態度,但後來一發不可收拾,蟑螂大軍繁殖速度驚人,而且更喜歡在我的書上拉屎,導致我不少藏書出現災難性的“屎痕”!

  這情況令我震怒,我開始對蟑螂大開殺戒!首先,透過最基本手段,用藥物來毒殺它們,可惜收效不大,殺蟲水殺它不死,曱甴屋也只有幾隻落網;於是我採用了Plan B,見一隻殺一隻,霎時間屍橫遍野,拖鞋底盡是一粒一粒的“蟑屍”。可是,蟑螂的氣熖仍很兇猛,於是我們又想出了兩個手段,第一,在牆角放一碗油,隔晚一看,果然大量蟑螂(估計連別人家裡的也引來了)成為油下亡魂;第二,我吃過杯麵後,將空杯放在蟑螂出沒處,幾個鐘頭後用東西把空杯蓋起來,跑到弟弟飼養兩隻大巴西龜的水盆邊,使勁將杯中物事往水中一倒,幾十隻蟑螂跌在水上,驚慌失措向邊緣游弋,兩隻大巴西龜頭起口落,片刻間竟將甴曱吃個乾淨。

  可是,無論採取任何方法,小小強生命力依然強韌,怎樣解決?最後是在那位老人家過身,房子清空後,小強才開始減少。估計它們只是暫時忍耐,只要人類稍為疏忽,它們一定會以你想像不到的速度,大量繁殖,再度入侵你的家!

  現在,我寓居的地方,也有小蟑螂蹤影,只是數目很少,我透過蟑螂藥已取得有效控制,而且房子設計問題,廚房牆口在走廊邊,無論我們做幾多,它們只要在外面爬進來就可以了,要滅絕它們是沒可能的。不過,我即將搬進新房子居住,為了防微杜漸,我已決定了,到時會見一隻,消滅一隻,識趣的話,小強們最好不要跟着雜物偷渡到我新家裡,否則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寫的時候想起很多蟑螂出現的情景,自己都有點反胃,希望讀者諸君不要大打冷震才好!)(作於2013年底)

Thursday, October 17, 2019

紙版太皮的Blog之四



紙版太皮的Blog之四
太皮

  年紀漸長,越來越難以一心二用。以前(如果專欄也可以用文字雲來計算的話,「以前」這個詞一定是最巨大的),我經常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貌似不專心,但你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我盡收眼底盡入耳中,而現在往往只能專注於一個事項,我正被電視的新聞吸引,你說的話休想我聽得到。可是我仍然挑戰自己的極限,早上,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紙,一邊聽收音機,一邊與同事交流,好像很善用時間,只是很多訊息都斷片了,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人。

  從醫學角度解釋,這大概是長期缺乏有效的運動,腦部供氧不足所致,我相信也與我實在有太多事情要處理有關,久而久之,腦部只夠力處理最重要的事,其他不相關的,在接觸訊息的一刻就自己Skip了。問題是近兩年覺得自己的腦力退化得很嚴重,只是希望不會有甚麼老人痴呆症吧!

  又到傷春悲秋的時候。今年上半年將過去,這個半年我經歷了不少事情,雖犯太歲,不過卻有不少人生樂事,包括擺酒等,有狀況,都能一一迎刃而解,上天對我們兩口子不錯;而我在文學的道路上,失落了文學獎的部分獎項,卻又有不少新的收獲,尤其是用十天時間寫了一個八萬字的中篇小說來參賽,這怎麼說也是自己寫作生涯中值得紀念的一件大事,如果最終能夠獲獎,則更完美了。

  只是時間真過得快,我好像還未適應在稿件和信件上寫上「2014」,2014年已過了一半,下半年,除了專注工作外,也有不少生活上和寫作上的大計,任務主要有三個,一是完成修訂自己十多年前連載的小說《草之狗》,二是再完成一篇數萬字的中篇小說,三是減肥。

  目前較有信心完成的是第二項,皆因寫作是樂趣也!至於第一項,因涉及修改十多年前的文稿,工程浩大,比重新寫一次更難;第三項則是這十年來,幾乎每年都會出現一次的計劃,沒一次成功,堅持得最長的一次在2010年,大概有兩個月時間每日跑步,戒食肥膩嘢,但只因一次短途出差打亂了節奏而宣告放棄。今次縱然也不樂觀,不過很多要瞓身處理的事都處理了,沒有特別困身的任務,而工作時間是較固定的,寫作是在家裡的,希望能比2010年堅持更久吧!

  上半年太多事情,在完成婚宴去完旅行後,雖仍有不少任務,但精神好像一下子鬆弛了,很不容易找回了工作的感覺,而寫作卻仍像受到磁場干擾似的,老是進入不到狀態,真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了!(寫於2014年中)

Wednesday, October 16, 2019

“素絲”與“肉絲”


“素絲”與“肉絲”
太皮

似乎是對素食主義的逆襲,以動物產品為主的生酮飲食近年在外地健身界成為潮流。素食可分為純素、蛋奶素及食齋(禁五辛)等,宗旨是不吃肉類,而生酮飲食是指以大量脂肪、適量蛋白質及極少量碳水化合物為食,以進入燃燒脂肪的酮症狀態,有些人蛋白質耐受性較強,幾乎不吃蔬菜,以吃肉為主。

素食和生酮飲食都有死忠追隨者,可看作“素絲”和“肉絲”(“粉絲”的絲)。素絲和肉絲均篤信其理念,旁人無可置喙,加上被社交媒體的演算方式導致人以群分,久而久之,儘管生長於同一星球乃至同一社會,面對事物,也會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看見一頭牛,素絲眼中是美麗生靈,但肉絲流出口水說那是優良蛋白質;素絲深信動物有靈覺,不是生而為人食用,而肉絲聲稱草食動物是人類的“營養包”;素絲說肉類充滿激素,應改以豆腐等補充蛋白質,肉絲卻相信大豆有植物性雌激素,吃了對男女都無益;素絲說農場動物浪費水,產生碳排放,破壞大氣層,肉絲指農作物破壞水土,抑制其他植物和動物生存,是現代工業的產物。

素絲和肉絲各以論據支撐觀點,篤信己方大公無私,接近真理,而對方被洗腦,慘遭商家和媒體操控,以至指鹿為馬,盡說胡話,卻又無視己方的論據是否有“摘櫻桃”的嫌疑。

你不是素絲不是肉絲的話,若去跟素絲說食肉有吸收完全蛋白質和脂溶性維生素的好處,又或跟肉絲說膳食纖維和礦物質的重要,輕則被否認、取笑或被對方以“真理”擊倒,重則割席、unfriend。有些比較中庸的人,認為吃素有好處,來個Green Monday或初一十五,同時又相信要買豬肉煲湯益精補氣,他們按平常的習慣來平靜過活,卻會被素絲和肉絲比喻為豬或扣上無知的帽子。

在某些情況下,比起對真理和真相的求索,篤信似乎更有力量。

Tuesday, October 15, 2019

紙版太皮的Blog之三



紙版太皮的Blog之三
太皮

  先要解釋一下,這篇文章本應叫《紙版Blog佬記事之三》,按照原意,是自己找不到靈感時才寫的系列文章(上一次發表是去年十二月份,可見我非不得已,是不會使用這招殺手鐧的),以自己的網誌為名,取其主旨欠奉,東拉西扯之意,只因我的網誌已改名為「太皮的Blog」,故這系列文章也跟着改名好了。

  無論是「Blog佬記事」也好,「太皮的Blog」也好,說的其實都是廢話,目的主要是屈讀者之機,又可起到宣傳那個半死不活的網誌之效,滿足私利,真是一舉兩得,遺臭萬年──看好了,網誌的地址是ww999ww.blogspot.com或http://mypaper.pchome.com.tw/mynamepier,看完這篇文章就去光顧光顧啦。

  近期生活依然忙碌,當然有些忙碌是自己找來的,如果只算工作的話,生活品質倒還過得去,就是上班時事情較多,下班後卻有充足自由,不用懼怕像以前做記者或者做社團時,隨時出現追魂奪命Call或大石砸死蟹的命令,現在就算忽然來個電話,也是有商有量。我的「忙碌」主要來自工作以外,自己製造了大量任務,每周和每月固定的專欄已夠攞命,單單設定題目就足以讓你血壓上升,失眠和產生幻覺,就算很好彩讓你選到一個題目了,文章寫出來前還是十五十六,不知能否寫得完、寫得好。

  除了專欄,自己還想寫些小說等文學作品,畢竟一年未寫過一篇小說,一直想寫,又找不到時機寫,定不下心來──如果本來沒有這個打算也就算了,有了這個打算就像有甚麼工作未完成似的,本來無一物卻惹滿了塵埃,無端端加重了拖延症徵狀!好了,澳門文學獎等比賽又來了,於是又得作比賽的準備,煩惱加劇。

  寫作可以說是我本職工作之外的最大宗交易,雖然有種不知為誰而忙的感覺,但那已是一種入血的生活習慣,如果我不能寫了,沒機會寫了,那相信是我的人生觀已然改變。對比起寫作,其實我更喜歡閱讀和吸取知識,工餘除寫作外,我也強迫自己無論如何要多閱讀,閱讀總可給人源源不絕的動力,每次都像旅行,花一些時間,就可飽覽別人人生的旖旎風光。只是人大了,閱讀的口味也有所轉變,更多的看社會和經濟之類的書籍,每看一本書,往往感到自己知識的匱乏,感到自己某部分人生是白活了,發現很多自己應該一早就應該學曉,卻走了很多冤枉路才發現的東西。

  寫到這裡,發覺這篇文章大可不必列入「紙版」系列,題目改為《寫作與讀書》就可以了,但已寫到尾聲,還是按原計劃吧!為了讓這篇文章恰如其分,在結尾處我就說說其他東西。我想說的是,我覺得澳門對我來說越來越陌生了,陌生得像天外城市一樣,每天起床我都要提醒自己,這裡是澳門,是一個我生長了數十年的城市,而我仍必須為建設這個畸型的城市而努力,儘管這個城市從來沒給過我公正的回報。講完。

  同場加映:因文章寫好之日正好是廣西玉林狗肉節舉行之時,昨日我在Facebook更新了個狀態,現在就一併抄下來,立此存照:「明日就是廣西玉林狗肉節了,市政府說了抗議無效。據說會有一萬條狗被吃掉,假設當中有一個百分點,即一百隻狗是非法捕盜的,那麼就有幾十個主人傷心、幾十個孤單老人失去依靠、幾十個孩子失去童年了。在外國,因為有一些人養狗,所以全部人都不吃狗了,大家都顧及到養狗者的心情;在中國,他們會說吃的又不是你的狗,所以會繼續吃狗。這就反映了中國人缺乏同理心,與現在某些中國人的行為同出一轍。」(作於2013年中)

Sunday, October 13, 2019

孤單螢火蟲



孤單螢火蟲
太皮

  幾場大雨過後,已再見不到螢火蟲了。

  螢火蟲是在晚上溜狗時看到的,在海邊,連接黑沙環公園與海濱公園天橋下面,一點慘綠飛過,明明晦晦,孤孤單單。

  對不少澳門人來說,螢火蟲只是傳說中的生物,來自於“囊螢映雪”的寓意,來自於《再見螢火蟲》的傷感,來自於港劇粗劣的特效。依稀記得在小時候,在馬場木屋區晚上荒亂的屋檐下,有朋友抓住一隻向我炫耀,蟲子極力發着微弱的光,然後它怎麼呢?想不起來,也許是死了。

  差不多三十年後,在差不多三十年前還是海水的地方,我終於又見到螢火蟲飛過。幾個月前遇到一兩次,幾個月後又再遇到,前一次是兩隻一起飛舞,後一次就只得一隻,它竭力地發着光,在路邊飛馳的汽車旁閃耀着古老的記憶。懂得飛的螢火蟲成蟲,壽命很短,最多十多二十天,因此,這兩次見到的螢火蟲應該不是同一隻。

  後一次遇到的螢火蟲,一連出現了幾天,我直覺認為那幾天出現的是同一隻,它在懂得發光開始就讓我遇到,一直到死。它讓我重溫舊夢,讓我記得赤子之心。但它卻又不讓我仔細觀看,它飛過,我定睛看時,已不知飛往何處,我走過,回頭,它又出現了,像舊夢一樣。

  天橋下面是一個大地盤,將來會是一個豪宅樓盤,剛填海時,我還年幼,那裡是我的樂園,黃沙漫漫,圍板之後那就是私人地方了,慢慢長滿了雜草。螢火蟲一般會將卵產在乾淨的濕地或水邊,地盤是銅臭的地方,螢火蟲緣何而來呢?除了曲尺型的黑沙環公園外,周遭就是石屎森林和海邊,看來不像螢火蟲生息的地方。

  那螢火蟲應該就是在它還是卵或幼蟲的時候,隨建築機械或泥頭,由路環遷徙而來的。螢火蟲的幼蟲長得很難看,像異型一樣,大家見到都應該不會喜愛。就是這樣醜的生物,它經歷一年地底下的生活,與腐草和垃圾為伍,終有一天,它會發光發熱,縱然這樣的光芒只能維持十多天,世人總會記得那慘綠的光。

  我遇到的螢火蟲是那麼的孤獨,它孤孤單單地出現在我溜狗的路上,竭力發光,尋找配偶,但也許那個配偶根本就不存在,它永遠沒法得到滿足的愛情。最後它是安詳逝去呢,還是被無情的雨點擊得粉身碎骨?

Friday, October 11, 2019

多段式睡眠與睡少肥、熬夜矮

https://img.huffingtonpost.com/asset/5aafeb222000007d06eb2593.jpeg?cache=KkBdJwJQWs&ops=scalefit_720_noupscale


多段式睡眠
太皮

  最近的生活習慣不知怎麼自然而然地改變了,就是每天下班之後,吃過飯,再視乎情況,睡一至兩個多小時,小睡之後起床,做的事多着呢,放狗、看書、寫作,以及最浪費時間的上網,有時又會睇睇波,越夜越精神,初時是凌晨三點就去睡了(平時如直落的話,睡覺時間是兩點左右),後來是四點,之後慢慢變成五點,八點多鐘爬起床上班。除非有特殊事情,否則日日如是。

  有人提倡過多段式睡眠,即每四小時就睡十五分鐘,整日都保持工作的幹勁,好像有名人曾經嘗試,但我認為這不可行,除非患渴睡症,否則在十五分鐘內入睡,對一般人來說也許有難度,尤其要每四小時準時做一次。然而在一整天裡小睡一次半次,例如午睡,卻是中國養生家提倡的習慣,確實也是如此,如果哪一天我曾午睡,下午就肯定不怕再被飯氣攻心。(按:後來我發現睡了午覺更不精神)

  那麼,我下班後回家睡覺,醒來後可以更有精力去做事情,實則上也是午睡的一種變奏,只是將時間推後了。其實在我中學時,我就斷斷續續有這個習慣,現在只是重施故技。那時,放學後吃過小吃便開始睡覺,一直睡到十點十一點起床,吃母親留下的飯,便開始看課外書(至於學校的書嘛,是測驗考試之前才看的),到早上四五點,再小睡一兩小時。只要在沒有兼職做的日子,這個作息習慣就會啟動,那時睡醒了都不易瞌睡,冬天躺在床上、擁着被子讀書的感覺實在令人懷緬,現在不行了,要是醒來後躺在床上看書,保管很快又會入睡,躺在沙發上倒還好。

  這種分段的睡眠習慣,我間斷地保持着,然而生物鐘的說法好像判了這種作息方式的死刑,我也一直擔憂這方式會對身體產生影響,甚至想過自己會因此而暴斃,畢竟其雖有科學支持,卻始終不甚流行。再者,這種作息方式還為我帶來兩個困擾,一就是睡少肥,二就是熬夜矮。

  先說睡少肥,在這個專欄裡我已講過了,這次免不了又要再提,其實睡少肥與吃麥當勞一樣,對於保持均衡飲食、堅持做運動或者遺傳中沒有肥胖基因的人來說,是起不到重要作用的,我以前雖肥,卻沒現在龐大,而現在我已沒時間做運動了,睡少肥的功效便彰顯。

  至於熬夜矮,好像也有研究證明,就是青少年如果過了晚上十一點之後才睡覺,長久就會影響發育,尤其是不長個。我相信這個說法,我以前有些同學,本來都比我矮,只是過了一個暑假,就增高不少,看來就是暑假經常睡懶覺的緣故,而我暑假時只顧住玩、做暑期工,經常深夜不睡,結果不進則退,增高速度緩慢,二十五歲之後,已無奈地接受只能長到一米七幾的高度。

  幸好呢,身高不會因熬夜而縮水,否則我就慘情了。(寫於2013年中)

Wednesday, October 09, 2019

忠言逆耳

(http://rdcnewscdn.realtor.com/wp-content/uploads/2016/06/bad-advice-people-listen-to.jpg)


忠言逆耳
太皮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聽壞話,哪怕壞話對於我們有好處,我們都不願意聽,就像我們見到醜惡的事物時掩眼而過一樣。我們只喜歡聽好說話,就算好說話像毒藥,我們就渴求那甜膩膩的滋味,吃完一次又一次。我這裡說的壞話,不是背後造謠生事講人是非那種,確切點說,應叫「直話」、「真話」、「忠言」或「批評」,很少人受到批評時仍會滿心歡喜,太多數人只願意被人捧上天。

  可以說,「直諫鏡」魏徵沒有被殺頭,已足以證明唐太宗是一個賢明君主,擁有強大的道德約束力,因為在古代,皇帝根本毋須聽任何人的意見。君侯胸前堪走馬,承相肚裡好撐船。我們只是普通人,我們沒有生殺大權,只能選擇在聽到不喜歡的說話時,強顏歡笑或黑口黑面。批評也不一定正確,正如吃得人參多也會流鼻血,但在聽到有益的批評時,我們在強顏歡笑之餘,是否還能虛心受教呢?這很視乎個人修養和質素。

  正所謂「苦口良藥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中代的智慧已歸納出忠言必會逆耳的經驗,是一種定律,聽到批評或忠告時,我們實在很應該心平氣和,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沒有壞處。怕只怕當別人給你提意見時,你一臉不屑鼻孔朝天,那麼下次就肯定沒人再敢講老實話,只說些你喜歡聽的,你自我感覺良好,最後摔個餓狗搶屎四腳朝天,那也是活該。

  ──但話說回來,不少古代智慧在現代的驗證過程中遇到重重險阻,目中無人死不悔改仍活得好好無穿無爛者大有人在,因此大家還是我行我素吧,不用理會我說些甚麼。我想到說有關「批評」或「壞話」的話,只是近日看到香港演員杜汶澤在臉書上批評內地電影工作者態度懶散的留言被扣上帽子而有感而發,因此還是講講那個留言吧!

  杜汶澤說起內地電影工作者的態度時咬牙切齒:「副導演一味大聲夾無準,場記無記野,響你耳仔隔離打板啪啪聲,收音揸住枝咪瞓覺,機工玩電話,你做緊戲佢又響機器隔離un un腳,杏加橙光怪陸離乜能都有。唉......」初看這個留言,出於自我審查的心理作祟,我一度認為杜汶澤說得有點過火,不怕得罪內地行家而導致減少工作機會嗎?但想深一層,如果杜汶澤說的是事實,雖然說得很臭串,卻敢於指出那些電影工作者的不是,總好過我們大多數人只識啞忍,或笑口噬噬,或被同化做出種種不專業的舉動。換個角度看,杜汶澤相當勇敢,是那個敢於指出國王沒有穿衣服的小孩。

  可是,卻有一班所謂「愛國者」,將杜汶澤的言行上綱上線,說到他批評內地電影工作者的專業水平,就好似等於反中亂國,要內地導演不再請他拍戲。首先這種想法在邏輯上是有問題的,難道我說一個廚師的菜難吃,那麼所有廚師都應不再做菜給我吃嗎?其次,如果那些電影工作者行得正企得正,又怎會懼怕批評呢?原來在那些「愛國者」的觀念中,愛國等同於不能批評,貪官污吏不能批評、城管濫權不能批評、斬手搶手袋丟初生嬰兒入坑渠也不能批評,那就是愛國,縱容三聚氰胺就是愛國,吃地溝油甘之如飴就是愛國,即是說魏徵不是愛國者,他敢於批評唐太宗,簡直大逆不道!

  越想越覺荒謬,真係好笑!唉,用杜汶澤自己的回應來為本文作結好了:「啲人成日話我,你響大陸拍戲,有乜唔妥就投訴,咁巴閉,有本事咪去吖!我想話,咁如果你番工有野唔高興呻兩句,我話『咁咪唔好做囉!』咁講又得唔得吖又?再講,投訴都係想大家有進步,就算益唔倒自己都益下其他人吖!唔係講兩句都唔得下話?」(寫於2013年中)

Monday, October 07, 2019

聽我說:你有壓力,我有壓力,壓力常在……

(https://www.caregiverwarrior.com/wp-content/uploads/2019/08/Stressed-woman.jpg)


壓力常在
太皮

  近來的生活有壓力。

  原本壓力就無處不在,外國有研究甚至證明,連快樂的事情,例如旅遊等,也是一種壓力源泉。雖然壓力在,但我們總有機會隨時隨地減壓,就好像吃一碗飯,產生熱量,只要我們坐着不動,也能消耗一點熱量一樣。

  可是我近來的壓力卻比過去大得多。工作、家庭和寫作,各方面都得兼顧,如果可以定時定量還好,鋼線就是一直線,走起來簡單,只是一旦在工作上出現突發情況、家裡壞了甚麼東西、抑或有人找我多寫點文章,各種情況擠在一起,時間根本不夠用,只能犧牲寶貴的睡眠。

  工作必須妥善完成、每天必須帶狗出街、每周都有幾篇專欄要寫,全部都不能偷懶,不能馬虎。工作完成不了,等炒魷;狗不帶出街,等着它們發狂亂吠;專欄寫不出,對不住讀者和編輯。能夠拖的只是額外的寫作任務,或者少讀甚至不讀書,又或者家裡東西壞了,拖一段時間再搞。如果那一周不用加班,周六日無節目的話,倒還好一點,可以讀點書,多儲點稿。

  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尤其是有段時間做雜誌社,我的工作很Hea,我家的狗不一定要我溜,我也沒專欄要寫,那時當然也有壓力,但壓力的形式不同,也不像今天的壓力那麼難以疏導和替代,再加上那時還未有自己的家庭。那時的低壓生活,現在回想,只是預支了今天的輕鬆時光,當時根本未有好好地為自己將來打算,無論是事業、家庭和寫作方面,要是當時多想多打算,也許現在的壓力可減少一點。

  接下來,又有一些文學比賽,我還是想抽時間參加,我只能把握周末時段去創作,平時的時間都已被佔據了。當然也可能不參加,但不參加就意味着損失一次機會,也失去增加財務收入的可能性。只是如此一來,生理和心理又要再承受多一重壓力了。

  除了離開澳門,我已很久沒試過一天可以睡到七個小時,我以前也在專欄寫過,睡得少是肥胖元兇之一,自從寫完那篇文章後,我始終沒機會去驗證一下,如果保持一段較長日子都多睡一點的話,是否可以減去一些脂肪。也有研究證明,壓力也是導致肥胖的原因。睡得少、壓力大、喜吃濃味食物,再加上我家族遺傳,看來我要瘦,已經是絕望了……未來,當我工作越來越忙、有了孩子、或在寫作上為把握更多機會而筆耕不輟,壓力只會一路遞增,睡眠也會更少。

  我甚至已經依賴壓力了,所謂壓力上癮症,沒有壓力的事情,我很難提起勁做!唉,這叫犯賤!

  壓力是內在的,很少人會將自己的壓力宣之於口,在這裡說出來,也只是自己減壓的一種方式吧……(原作於2013.05.23)

Saturday, October 05, 2019

“路殺動物”



“路殺動物”
太 皮


    有所謂“路殺”,指的是動物在道路上被汽車撞死,在那些郊野地方較多、道路又四通八達的地方會經常出現此種情況。荷里活不少電影都有“路殺動物”的情節:警察發現撞死人的車子上有血漬,駕駛者就說“那是一隻鹿的”。或者乾脆真的撞死動物了:電影《訪 · 嚇》(Get Out)的男主角開車撞斃一隻鹿,看着那雙眼,覺得那像同樣被撞死的母親的眼睛,引伸出黑人社會地位的問題。

    澳門也有“路殺動物”,見得最多的是老鼠,通常早上發現意外現場時屍體還有形可辨,傍晚再經過只見已變成如踩扁香口膠一般的黑印了。被撞死的也有狗,也有貓。狗被撞後,垂死時雙腿肌肉抽動亂挖,實在不忍卒睹。我遛狗時最怕見到有主人帶着沒牽繩的狗,皆因狗一見到同類往往不顧安危衝過去,易生意外;也怕遇到流浪狗,牠們見人就夾着尾巴耷拉着雙耳逃跑,一跑幾條街,沒被撞死是萬幸。發生肇事原因不明的車禍時,車主會說:“避狗”,不知真假。

    也見過有雀鳥被輾斃,一場“西北石湖風”,剛學會飛的斑鳩被吹到馬路上,轉眼大巴已將無情的巨輪輾壓在其身上。有次跑步經過路氹填海區的高爾夫球場入口路段,沿途見最少四五隻鷯哥被輾斃,是我見過最慘重的一次。鷯哥是澳門留鳥,以路氹填海區一帶為棲息地,推測清晨時分天將亮未亮,群鳥在路上撿蟲子,被超速疾馳而至的汽車接連殺死——夜裡常有人以為自己好型開快車玩飄移。

    此外,在澳門見過被“路殺”的還有松鼠和蛇等。作為駕駛者,我盡量保持警覺,以免誤殺無辜生靈,若見前面有傻鳥氣定神閒不飛不走,我會按喇叭嚇飛牠們,然而,是否輾死過老鼠真不得而知,等紅綠燈時牠們可能鑽到車子底下,如果真的出現避無可避的意外,只能說聲“罪過”。

Wednesday, October 02, 2019

文稿“怪癖”



文稿“怪癖”
太皮

    按照“五四”傳統,一般文章需要在每段段首空兩格,而這個空兩格的做法,在電腦寫作年代已經不太需要了,更多的是段與段之間隔一行。我是兩者兼而有之,又要空格又要隔行,使得文稿看起來更“正經”,這也成為我處理文稿的小小“怪癖”。

    我一般的寫作步驟是構思大綱、打草稿、修改潤飾和校閱。打草稿時一段段寫下來,段與段之間就開始隔行,但若有寫得不好或用不着的內容,就會移到最下方去,與正文隔幾行,最後要是沒用上,就眼也不眨的刪去;至於空兩格,通常在校閱階段才會出現,成為我文章即將大功告成的標誌。

    一篇完成的文稿除了空格和隔行,還必須有署名和十八號粗體字的標題,專欄的話再加上欄名和編號,沒這些形式,我都會認為文稿未搞掂。現在一些人對文稿的處理已不拘一格,但我一般情況下還是會以上面提到的方式處理,並透過Word檔以電郵發出。

    以前投稿可沒這麼方便,回想起大學時連載長篇小說《草之狗》,那時沒錢買電腦(當然電腦寫作和網上投稿也是剛開始),稿件都是手寫的(手工、手造、手沖,現在有個“手”字的產品好像都特別矜貴,但手寫非也)。每次投寄的篇幅有十幾二十多回,確保不斷稿,然而有段時間確是沒靈感,將放暑假,便打算回澳再寫,卻想不到計錯時間,有一日空窗期,人又在火車上,實在沒法可想,便利用手機寫短訊,每次寫七十字,邊寫邊發,一連發了十個短訊,由我朋友抄寫後再拿到報館去。現在已不會有這種情況了,就算發訊息,也沒七十字限制。

    說回“空格隔行”這習慣,其實也成為我一種欺詐自己的手段:趕稿時,往往寫完草稿就打上標題和開始採用段首空格,以此暗示自己文章已接近“完成”階段,加快寫作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