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08, 2013

(一零五)再說拖延(中)



  那段奇跡般毫無拖延地做好作業的日子,絕對是我人生一件豐功偉績。可是,除了日常的作業,學生時期還有另一項重要任務:測驗和考試──那要命的測驗和考試!徹徹底底地喚醒了我沉睡的拖延:沒有一次小測我會提早一天準備,沒有一次大測和考試我會提前兩天溫習,總之就是測驗考試前一天,我才趕去抱那聖潔的佛腳,拿起書本,圍繞老師溫馨提示的重點從頭到尾看一遍,以短期記憶過關斬將。幸好沒被拖延擊倒,我還是一條好漢。

  也是命運的安排,我出來社會的第一份工作是記者,而且是日報記者。對於我這種易被拖延誘惑而需要死線守護的人來說,日報記者絕對是一個度身訂造的職業。先不說其他,只說時效上,澳門的日報記者每項工作幾乎都是日日清,由採訪到寫稿都在一日內完成,不用將事情留過夜,每日都可以將魔女驅走,保持個人神聖的光輝。雖然有時實在趕得辛苦(特別在出差時要趕幾條稿),但還是十分享受與死線並肩作戰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常,後來我轉了做周報和月刊,甚至兼顧季刊的工作,我的苦難日子也就降臨了,死線遍體鱗傷,拖延耀武揚威。一項工作再不是一天內完成了,周期以一周、一月為計算,當中還牽涉大量個人積極主動的因素,例如邀約社會人士受訪等,而接二連三的碰壁容易澆滅你的積極性,直接助長了拖延的氣焰;況且有時你積極也是徒勞的,由於出版周期長,你過早做完一個訪問,可能激發了受訪者,在你還未出版時,他已接受了其他媒體訪問並發表了,怎不叫人氣餒?我開始有點找不着北,延挨時日,像個遊魂野鬼,拖延已經與我共存,我感到透不到氣。最後,我結束了別人眼中的「筍工」,重新尋找死線。

  到現在,我還是很害怕沒有死線,例如有人叫我幫手寫篇稿,只說:「越快越好啦!」又或者「冇話幾時嘅,你幾時得就幾時啦!」換了以前,我一定按兵不動,要不等到拖延不下去,要不就是不了了之,但現在我一來認為自己應該把握寫作機會,二來也不能如此馬馬虎虎,於是我一定會硬逼着別人給我死線,最好對方態度明確,定下日期,否則又是模棱兩可的話,那件事我就會一直拖延,但又因為責任關係,我又會有種懸而未決之感,墮性又說服不到自己動手(確實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這種半天吊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2013年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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